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白日里温柔的海风, 携卷着海上袭来的凉气,吹到人的身上, 刺骨的冰凉。
海岸边的礁石上, 一道人影安静的坐在那里,安静的像是一尊石像。
海水冲击着礁石, 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月亮高悬在天空上,合着零星的几点星光在海面上映出淡淡的冷光。
千叶坐在那里, 千叶长生剑被他平放在双膝上。
周围的一切声音, 在他脑海中统统变成了吵杂无意义的音符。
千叶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大海,面色苍白, 表情平静, 清冷的月光从他头顶垂泻而下,一身黑衣沾染了夜露,像是被这月光打湿了。
吵杂的嗡鸣声充斥了他的听觉, 但是仔细去听的时候, 周围又像是一片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系统从空间里面拖出自己的实体换上——这个时候人类的身体比数据球要方便多了,他摸了摸千叶的手,仿佛摸到了一块冻的结结实实的冰, 完全不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半点人气。
他抿了抿唇, 想要安慰却又无从开口, 纵容千叶来到这是空的是自己,然而告知千叶他再不能回去的人也是自己。
作为系统, 他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世界的顺利进化,规则的顺利衍生,其他的一切,甚至于包括宿主的感受,原本都不应该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系统和宿主之间,原本用来维系的,便只有一道契约而已。
他们之间,天然便隔了一道巨大的墙。
这些事情,哪怕现在的千叶想不到,但是等到他回过神以后再想起,难免不会想到这方面上来。系统从出生到现在都未曾感受过的复杂情绪,在今天一天里感受了个遍,他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难过了一会儿,兑换出了一件厚实的大氅给千叶披上了。
带着厚厚绒羽的大氅里面衬着毛茸茸的动物皮毛,披上的一瞬间便有一股融融的暖意包裹在了身上,千叶被着突如其来的重量惊醒了一样,轻轻的偏了偏头,看向了系统。
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原本沉凝的月色也已经渐渐的褪去,天水交接之处出现一线白光,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
千叶被缀在大氅领口上的绒羽遮住了脖颈和半张脸,露在外面的眼睛却仍旧是暮色深沉,映不出半点光来。
他低低的咳嗽了一声,张口说话时,喑哑的声音像是彼此摩擦的粗粝砂纸,就连转头看过来的动作也是僵硬的。
那些战斗留下来的伤痛于此时方才显现出它的威力来,每一寸筋骨都开始传递那些让神经为之呻口今的疼痛,经脉里像是有细碎的刀子在来回刮动一样。
吹了半夜的海风被冻僵的皮肤也开始软化,连同那些被冻在皮肤表层的伤口也一并复苏了过来。
千叶却像是感受不到那些疼痛一样,低垂的目光有些茫然,他裹着身上厚厚的大氅,视线落在了平放在那里的千叶长生剑上。
——到了大唐,记得叫醒我。
很难形容那是怎样一种感受,似乎思维也在此刻被冻僵了,他脑海里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各种各样混乱的思绪把他的脑子绞成了一锅粥,太过混乱,以至于什么也没留下。
早在阿倍仲麻吕说出那句话时,就已经有所感应的事,怎么突然到了眼前却还是难以接受呢?
“千叶,我们回去吧。”
系统感觉有什么液体在他眼里来回打转,那应该是眼泪,就像是曾经还只是一团程序时因为难过就开始掉数据流一样。
酸涩的气息从身体的某个角落里产生出来,占领了他的鼻腔,他忍住哽咽,小声说道:
“别待在这了,我们回去吧。”
“收集完数据,我就送你回去。”想到要和千叶分别,系统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决堤了一样哗啦一下往外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