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之后,戚笙轻轻地说:“太子哥哥,你变了。”
“我是皇子,不是公主,不需要别人保护,也不需要待在闺阁里绣花。”他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他没有看戚衡阳的反应,但能察觉到,那双幽暗的目光,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他。
戚笙不后悔这时候和戚衡阳挑明自己的不满。
如果继续下去,他会有一种越来越危险的感觉,仿佛戚衡阳正在张开大网,要把他溺死在深不见底的潭水里。
所以,为了打破戚衡阳若无其事的态度,他不仅要挑明,还要先和他拉开距离。
于是,第二天,在太子下了禁足令的时候,戚笙还是偷偷溜出了宫。
——借住到他赵表哥的家里去了。
当然,他没有以六皇子的名义,而是打着同窗的旗号上了门。
赵大夫人看见他时都愣了一下,不知误会了什么,只叫他好好玩,也不叫旁人来打扰。
戚笙就在赵大夫人安排的清静小院里悠闲地度过了两天,然后见到了赵容。
赵容刚从国子监里休沐回来,穿着整洁的蓝色学子服,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清艳的脸庞。
他瞳孔很黑,安静地垂下眼的时候,总是带着隐忍而阴郁的神色。
“六殿下。”他俯身半跪在地上,捡起落在地上的书本,动作自然熟练,仿佛已经做过了千万遍。
戚笙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似的,指了指榻上让他坐下,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起他来。
赵容用袍角把书页上的灰尘擦拭干净,放在桌子上,这才顺从地坐在了一旁,无从猜测戚笙是否又有了新的想法。
就好像几年年前,他害戚笙落了水,那少年就把他从柴房里拖出了抽了十鞭子,转头又不知为何让人给他灌了药,让他得以免于烧成傻子的下场。
后来,戚笙指挥他去和孤狼搏斗,但又许诺他,如果能活下来,就给他进入国子监上学的机会。
每一次都是这样。
让人不知道是折磨还是善意。
又或者,仅仅只是施舍。
但赵容已经学会了服从。甚至连讨好都变成了习惯。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足足一刻钟,赵容才听见六皇子低哑的嗓音,看见他居高临下望过来的眸子:“你想出去吗?”
“……?”
“去战场,搏一个机会。”戚笙的声音不高不低,去仿若惊雷,让赵容心跳如鼓,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期待。
“……您,想要什么?”他艰难地问道。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看见戚笙的笑容,弯起的眉眼里透着纯粹的愉悦,仿佛他说了什么很有意思的话。
“我要……”戚笙俯身,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就这一句话,让赵容的脸色苍白如纸,也让他情不自禁地血流加速。
“是。”最终他垂头,恭敬地答道。
戚笙在赵府度过的第五天,宫里终于来了人。
“太子殿下已经知道您不在宫里的事了,”佛春小心地打量他的神色,补了一句“殿下为着伐逆一事,已经连着四天不曾睡过一个好觉,昨日风寒入体,足足病了一夜,太医说,都是过于劳累的缘故。”
她说的非常详尽,像是生怕戚笙犯了倔劲儿不肯回去。
索性戚笙只是怔了一下,就爽快地坐上了来自宫里的马车,一路往东宫行去。
戚衡阳果然病了。
平时寅时就起来的人,现在辰时了犹在床上深眠,连戚笙走进去的动静都没能惊醒他。
戚笙坐在床边,俯身用手背试了试他额上的温度,感觉了半晌,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他自小体弱,哪怕多年调养,体温也比寻常人更低几分,此时只觉得戚衡阳额头上的温度热热的,摸起来还挺舒服的。
“六殿下,”戚衡阳的贴身内侍白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