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正如大家预料到的那样, 回京述职的贾将军才入城, 就被陛下身边的总管太监给请进宫里去了。
和三年前一样——不, 或者说, 和三年前之前的任何某一次都一样,只要是宝玉出门, 总能够引得路边百姓见之忘俗, 纷纷驻足, 恨不得把手里的帕子果子都抛过去, 好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
但是今次, 这些百姓们特别地克制,他们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只觉得约摸是因为如今宝郎既是黑省将军,又是蒙省将军,位高权重, 年纪也上去了,不如从前年幼时候好亲近了吧。
一旁酒楼包间里,坐在临街窗户旁的北静王水溶听见外头先是纷纷扰扰比往日更嘈杂的喧闹声, 然后又骤然安静了下来, 顿时有些好奇:【这是净街了么?】
水溶伸头一看,却看到了熟人。
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呢, 彼时, 他不过是没落国公府的二房小少爷, 还是个不愿读书的纨绔, 自己是皇亲贵族堂堂北静王;此时,他是陛下心腹,国之重臣,跺一跺脚,整个黑省都要抖一抖,自己却只是一个吃闲饭的宗室,空有王侯名号罢了。
也许是因为北静王的眼神太过专注,下头骑在白马之上一身戎装的青年若有所感,抬头立刻锁定了方向。
这带着战意的眼神十分迫人,水溶霎时间就从感慨过往的愁绪之中清醒过来:【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这是自己动不得也动不了的人物了,有这心思瞎想,还不如想想如何走一走康郡王的路子,给家中那个不孝子谋个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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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抬头,发现暗中窥探自己的人是水溶,便微微皱起了眉,不过因为马上感受到了对方的眼神不是从前那样轻浮,反而带着颓然和沉重,他便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对方如今过的是好是坏,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人别再把那恶心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两方便是井水不犯河水。
有初一等人开路,宝玉纵然没有在京城内城策马疾驰,也是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皇宫北门,北门当值的禁卫军看到跟在初一公公身边的贾将军,一下子眼神都亮起来了,不过他们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强压着内心的激动与喜悦,只敢用眼神和贾将军打招呼。
武将进宫之前是要卸下兵刃的,双手伸出手心向上,等着贾将军把佩剑、匕首等等取下来的那名禁卫军连呼吸都快了几分,他打定主意等下一定好好保管贾将军的武器:【唔,再把这佩剑剑鞘的花纹和样式记下来,回头我自己掏钱,叫兵器坊给打一副!】
至于另外负责给宝玉搜身的两名禁卫军,则是更加激动了,他们的手啊,去检查贾将军袖子、鞋底等部位的时候,好险没哆嗦。
这就全是因为当年宝玉带兵有方了,这些禁卫军虽然看到了老上司,情难自禁,可是到底都还是‘禁’住了,并且记得履行自己当下的职责。
宝玉对此,感到很欣慰。
在宫门口进行例行搜身检查之后,他拍了拍长风的脖颈:“好小伙子,先去歇歇吃点草料。”一旁的二更等长风喷过鼻响之后才凑上来拉住这匹一般人没办法支使的骏马,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两位禁卫军身后去马厩。
因今日不是大朝会,所以十六是在养心殿,一同在此的,还有三位阁老和六位尚书,可以说,整个大明的最高权力集团都在等着贾瑛入宫觐见。
十六看到宝玉第一眼,差点没脱口而出:“宝玉,你怎么还是这么白?”不过好在他及时刹住了口,要不然,三位老大人一定会以‘陛下您实在是太口无遮拦了,该办正事的瞎说什么大实话’等等的眼神谴责他的。
当然,养心殿不是用来闲聊打屁的地方,十六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在宝玉拜见的下一刻立马喊了起,之后是好一番嘘寒问暖。十六保证,自己如是关心爱护臣下,皆是出自真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