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潜伏,难保没有同伙。
陈副将见到贾总兵的架势,就猜到,贾总兵这是想要截断细作通信——在今夜混乱之后,嘉峪关必定会闭关一阵子不准人进出,想来传信出去就是靠信鸽之类的吧。
一轮下弦月当空,即便西北夜幕低垂,此时地上纷纷扰扰、吵吵闹闹,又彼暗此亮,根本不适宜开弓。
陈副将已经在盘算待会儿这贾总兵丢了人,该怎么把这事儿描补过去——天意弄人,想他堂堂七尺男人投军报国,竟然落得替上峰专业描补十余年的下场……简直就是业精于勤了。
还没等他想好安慰之次,就听破空之声响起。
众人皆抬头,目光追着箭去,即便不一会儿就找不到箭枝去了哪里,也不肯低头。
尤其是陈副将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嘉峪关当地守军:【箭、箭、箭……真的飞上天去了!那么粗的箭!被she上去了!!!我的亲娘,我莫不是没睡醒了眼花吧?!】
两个呼吸之后,一声闷响,血雨纷纷。
百米之外的陈副将等人运气不太好,是重点关照对象,被点了一些血污。
随着血雨一起落下的,是一只没了头的苍鹰……
陈副将:【我一定是没有睡醒,眼花了……】
再过了一会儿,那粗箭才下落——这代表了箭枝穿透、击碎苍鹰的头之后,又往上飞了好一阵子。
陈副将:【我一定是在做梦,快醒来吧!】
啪嗒一声,是箭枝落地的声响,好似落在人心上,叫在场的人(特指陈副将以及其带来的人)浑身一个激灵。
然后,不远处的贾总兵走了过来,陈副将以及他带着的军士们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长得一副天人容貌的贾总兵一身狐裘,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眼神明灭。他往前几步,而跟在贾总兵身后的亲卫则捡起了无头苍鹰和箭枝。
才小露一手的宝玉抿了抿唇:“接下来的事,就要多劳烦陈副将了。”
“不敢,不敢。卑职分内之事而已!”陈副将震惊过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哦,对了,我带的人中,有几个受了伤,便是他们最早发现了夜袭之人。陈副将若是要问话,还请稍等一会儿,待他们包扎完毕。”宝玉又添上了一句。
“无妨,无妨……哦,可不知除此之外,林大人等人有没有受惊?”终于找回一些些理智的陈副将忐忑地问。
“林大人、冒大人那里皆是平安无事。瓦剌一行人中倒是也有些被惊着的,陈副将但去瞧瞧便是。”
【呵,这贾总兵可真是幽默,他手下的兵受伤了,便得先包扎,那瓦剌可是有个大王子呢,他却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也不知是太狂傲还是太狂傲?】陈副将嘀咕了一句,转念又想:【我若是也有贾总兵大人这样的本事,即便是狂傲,也是有本钱呢……】
尤其随后弄清楚了事情的经过,见到陈淳等人不过是轻伤罢了,而那瓦剌大王子却是差点被削了命根子呢……陈副将突然觉得:【阖该是那瓦剌王子倒霉,居然偷偷叫人带了女子进来过夜,真当是色中饿鬼投胎的么!贾总兵此人,为人还是真性情啊!我甚欣赏!】
…………………………
这一夜,原本打算将林大人一行送到嘉峪关,转头去走别的商道,以免再下去正面和拜牙杠起来的马宾鳌立即就改变了主意,就着外头的火把之光,连夜吩咐赶到他身边保护他周全的下人把行程给改了。
心腹迷茫:“爷,咱们不去安定卫了?”安定卫,出了嘉峪关位于沙洲卫西南方四百里处。
“不去了,拜了九十九,不差一哆嗦,咱们改去哈密卫!”
马宾鳌听着外头整齐有度的声音,暗自想着:【这贾总兵大人,年纪轻轻,可真不能小觑,怎地从前传来西北,却说他只是凭着和今上年少情谊才能够上位的?明明就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