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距离。
然曲小白并非是真的生气,她只是觉得很混乱。
之前杨凌一直在身边,无论他是傻子也好,是正常人也罢,总归是个伴儿,有他在,她做什么都不觉得害怕,都觉得有奔头。
可他要上战场,去当兵,她终于尝到别人说的天都塌下来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诚然,杨凌只是去打仗,又不是去赴死,可是,她听说狄夷兵凶残,这次又是来势汹汹,慕南云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至于急急回来募兵。
总之是凶险。
唇亡齿寒,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她都懂,懂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回到家里,曲小白脸一直黑着,吩咐曲俊道:“前院作坊,你自己去,式样、数量,记得做记录就好。曲俊,你好好把握这个学习的机会。”她是有意要培养他。
曲俊答应一声,赶紧溜去前院了。曲小白回到后院,吩咐张氏备了热水,沐浴过,涤去一天疲累。
出来的时候,发现杨凌不在,询问路过的毛小桃,说是在厨房做晚饭,曲小白冲进厨房,积郁了大半个下午的火气终于爆发:“哪个要你做饭了?你是厨子吗?你为什么要自甘下贱来做这些事情啊?”
正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张氏脸上一暗,挂不住了。
杨凌抿了抿嘴角,先安抚了一下张氏:“她是在和我置气,不是说你们,别往心里去。我去哄哄她,你忙你的。”
杨凌从来没安慰过人,素日他都是一副冷淡面孔,这一番安慰,倒也起了作用。张氏点头答应:“哎,好。郎君好好哄哄夫人,她是女孩子,女孩子本就该娇气些。”
杨凌一把拉住曲小白的手,不容分说,拉着她就出了厨房,直奔他们住的正房屋。
进屋,关门,杨凌静静地凝视她,“今天是我的错。如果你不愿意我去,我可以去跟慕南云说,身体有恙,无法前去。”
曲小白冷笑一声:“那么多人面前,我给你立了贞节牌坊,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说不去就不去吗?那你杨凌以后就不要做人了。”
“反正我自甘下贱,宁肯做你身边的一条狗,也不想做人。”
吵架无好话,杨凌说着说着,也上了头,口不择言起来。
毕竟只是十九岁的少年,心思再深沉,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曲小白只觉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杨凌,我又当媳妇又当娘的,只盼着你能好,到头来,你就是用这话来报答我的吗?”
曲小白咬着牙根,浑身都在打颤。
杨凌话一出口,就知错误,但收回已经来不及,“曲小白,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他神色萎顿,细细念了出来。
曲小白一惊。
这本该是她说的话才是。
她日日在心上念叨的话,他如何学了去?
“你老在梦里念叨这句话,这句话,实应是我说给你听。曲小白,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可我也想极了留在你身边。可惜世上并无分身之术,叫我无法两全其美。你若说让我留下,我便留下。你若肯让我去,那我感激不尽。”
杨凌那双细长眸子里,情绪复杂,语气也压得低沉,伴随着轻声的叹息。
也不知怎的,曲小白只觉像是有人拿锯子在心脏上拉锯,一寸一寸,一丝一丝,撕扯般疼。疼得她脸色苍白,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杨凌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覆在她脸颊上,轻轻抹去她颊上泪珠,却是越抹越多,杨凌慌乱了:“小白,你不要哭,你说怎样我便怎样,别哭好不好?”
“你个傻子。”曲小白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傻子!”
十九岁的少年,从未见过一个女孩子哭得那么伤心,一时手足无措,慌了神,却又不知该怎么去哄,只能抱着她,任她在他胸前嚎啕,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