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和顾长钧在外面吃饭时喝了酒,回来时又已很晚了,周莺寅正才起来,顾长钧清晨要上朝,早早走了。周莺叫乳娘抱上臻哥儿,一道儿往上院去请安。
陈氏和麟哥儿都到了,两年不见麟哥长高不少,过周莺牵着他的手哄他玩,麟哥十分喜欢黏着周莺。分别两年,麟哥儿变得害羞了,一见周莺对他笑就躲在母亲身后,然后拿眼偷偷打量着屋里人。
没有血缘关系,顾老夫人对麟哥儿态度不咸不淡的,臻哥儿就不一样了,饶是顾老夫人原本不喜周莺做儿媳,但自打臻哥儿出生,周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一进屋,老夫人就笑着从乳娘怀里接过臻哥儿,抱在腿上拿拨浪鼓逗弄着,臻哥已经能坐着,伸出白胖的小胳膊去摸那晃动的拨浪鼓。
陈氏苦涩一笑,推顾麟一把:“怎么不和你三婶说话?”
顾麟脸涨得通红,半晌没能喊出“三婶”两个字。
顾麟已经长高到周莺肩膀了,周莺想像从前一样抬手揉揉他头发,见他眼神闪躲,心里默叹一声,垂下了手,对陈氏笑笑:“没关系,麟儿和我好久没见,还有点生疏,慢慢来。”
陈氏红脸道:“真是过意不去,这孩子越大越难捉摸,也不知怎地……”
周莺能懂,顾麟自幼就和自己在一起,喊自己莺姐姐,如今平白长了他一辈,要喊三婶,他自己觉得奇怪。
老夫人逗弄臻哥儿,扬手打发陈氏和周莺顾麟吃饭去。
之后理理事,算算帐,听听管事婆子们报备,周莺没准备把管家权接过来,和陈氏一并管着,遇事两人一块儿拿主意。她不耐烦时就交由陈氏一人主理。
偌大侯爷,账目都是专人管着的,内宅的那些往来用度,顾长钧支撑得起,老夫人本就偏着臻哥儿,周莺不想叫陈氏觉得如今的安平侯府没他们房头的立足之地。
傍晚才传饭的时候,宫里传了消息出来,说太后今天晨起一直昏睡不醒,太医救治了整日都没好转,叫周莺带着臻哥儿赶紧入宫候着。
周莺身后跟着秋霞,乳娘怀里抱着臻哥儿,飞速沿着宫道往后跑。
夜色中的皇城仿若一张漆黑的大网,将一个个人网在其中,你能看见光亮,却永远逃脱不开。
周莺和父亲没见过面,自然也未曾想过他幼时在此是如何度过。但她知道,有人在这片红色宫墙围起来的囚牢里活了一辈子。
才走近寿芳宫,就看到黑压压的人影,堵在宫门前,不见一点缝隙。
引路的宫人扬声道:“郡主到了,请娘娘们让让,太后娘娘等着呢。”
人群中听得一声冷笑:“哟,本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安平侯夫人。怎么,你比我们这些嫔妃还更关心太后娘娘?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说话的是个年轻貌美的嫔妃,周莺没见过,那引路宫人慌道:“娘娘,万岁爷跟太后娘娘等着呢,烦劳您让让。”
“我们早就在此等候着了,皇上还没宣召,急什么?候着吧。”
周莺上前,面对面盯着那位妃子:“请您让让。”
瞧她气势不凡,其他几个领头的嫔妃已经有所猜测,暗中扯扯那位挡路的妃子衣袖,示意别再这时候与人争锋。
那妃子气势凌人,哪里肯让。她在此已经侯了几个时辰,本就窝了一肚子火,又来个不长眼的臣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叫自己让路,她怎么肯?
“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本宫说这种话?安平侯没教过你规矩吗?到底是能跟自个儿叔父私相授受的人,眼底没半点……”
话音未落,只见周莺抬手,一巴掌扇在那妃子脸上。
人群为之一静,人人都瞠目结舌,呆望着周莺。
周莺心里急得不行了,生怕赶不及再见太后一面,偏有这种只知争强好胜的无聊人来耽搁时间。
周莺甩了甩打疼了的手:“秋霞,你还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