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彼此有共同的立场,对某些事的看法和认知就自然而然的有了默契。
这默契许是侯府的平安凌驾于旁的任何事上,这默契许是对周莺的身世提都不能提。这默契许是兄弟反目的症结所在,这默契许是维持一个谎言令自己都相信那是真相。
周莺的出身,从来没人提。
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说,不到万不得已,这秘密需藏一辈子。
顾老夫人脸上的表情从激动愤怒,到慢慢平静,甚至虚弱起来。
“长钧,你都知道啊?”
顾长钧面上挂着抹冷嘲:“兄长过世后,我想过放下。这些年我心中有愧,甚至不敢去瞧周莺。我在外面躲了那么些年,以为能眼不见为净。”
顾长钧叹了声:“母亲,周莺何辜?”
顾老夫人面皮抖动,许久方道:“可是这些年,我们待她的好,也不是作假。我待丫头,难道不是真心?”
顾长钧笑了笑:“是,您是真心,当她不妨碍侯府的前程甚至能用婚事有所助益之时,您是真心疼她。可眼看她要对我们有所妨碍,您这不是……亲疏立见吗?”
“砰”!顾老夫人使劲捶了下炕桌:“我是为了谁?我不是为了你?长钧,你是成心要为了个女人断送前程?我知道,过去我和爹亏欠你,你心里有气,你大哥行事你瞧不惯,你不愿意回家。你说你的婚事不希望我们插手,好我都依着你,你大哥去了三四年了,你心里有什么不满也该放下了,你却偏偏要和你大哥的养女在一起,把他的事扬给全天下知道。长钧,你们是亲兄弟!你大哥不管做错什么,也是为了这个家,他收养周莺确实有私心,可他到临终也没拿周莺去换什么前程,不过是留一张保命符罢了,有什么错?难道非要他死不瞑目你才安心?”
顾长钧淡淡凝望着老夫人。
她年纪大了,脸上皱纹横生,鬓发也都白了。她是从什么时候苍老成这样的?
记忆中的她,总是在对他说:“那是你大哥,你要听你大哥的话,他不会害你,他都是为了咱们家。”
为了这个家,把才十三岁的他丢去军营里自生自灭。
为了这个家,和逆贼沆瀣一气,转头发现没了指望,就把无辜的女孩儿作为保命符强抱过来养在自己身边。
为了这个家,逼迫父亲为证清白自戕于宫门前……
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如今老夫人还能当着他的面扬着头说那人都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谁?
是为了自己的贪欲罢了。
老夫人那般精明,经过无数风浪,是她看不明白吗?
不是,只是她成心护着那人,饶是那人死了,也不准人说半句他的不是。
老夫人就是在那人过世后,才苍老的这么快。
她明明还有一个儿子在世上,努力的奉养她孝顺她,可她的心,已经跟着那人去了。
她了无牵挂。
顾长钧轻轻扯了下嘴角,却笑不出来。他垂下眼睛,声音里再没任何情绪。
“母亲,儿子此生除周莺外,再不会有任何人。您同意也好,不高兴也罢,就当儿子不孝,当您没生过长钧这个儿子吧。”
他说完就缓步朝外走。
陈氏担忧地立在阶前瞧着他,想劝几句:“侯爷,老太太她……”
顾长钧摆了摆手,没有停步。
他不会听任何人的劝。
有些事早年没机会,也没能力做。
如今用自己不世之功,换全家一个安宁,也换她一个自由吧。
没打那场仗,他还不敢随意揭开真相。没什么筹码,如何与皇帝谈条件呢?
一步一步,他走得很稳。
急不得。
就是再喜欢,再想拥有,也急不得。
北鸣迟疑跟上来,瞧他去的方向是要去青萝苑瞧姑娘。不止外头,连府里的这些人也觉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