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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1 / 4)

周莺扶老夫人坐了起来,在旁边拿过手炉递在她手里,然后叫传早饭进来,立在炕前服侍老夫人用了一碗碧粳粥,盛了两块紫芋糕,老夫人摆摆手示意吃不下了。

周莺不免有些担心:“祖母是不是不舒坦?”

老夫人叫撤了炕桌,周莺从春熙手上接过茶盏,捧到老夫人跟前服侍她漱了口。

老夫人没什么精神,道:“昨夜没睡好,我便在炕上眠一眠,你们都下去。”

周莺只觉今天的老夫人和平时大不一样,替老夫人掖好被子才走出去,见春熙垂头收捡着撤下了的碗盘,周莺抿了抿唇上前,“春熙姐,你知道祖母为什么不高兴吗?”

周莺对老夫人很熟悉,她若是不舒服,绝不是这个样子的。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春熙听见她的话像是很意外,手上捏紧了盘子边缘,捏得太用力,指节都泛了白。周莺越发确信是出事了。

她伸手轻轻按在春熙手背上。

春熙一惊,垂头望着那葱白的指尖,刹那想到那日侯爷回来,递茶时两人藏在茶杯后的小动作。

再有早前她以为自己瞧错的,如今再想,只怕那天侯爷当真是牵了姑娘的手。

春熙霎时将手抽了出去。盘子没拿稳,咣地一声掉在桌上,里头的花生糕洒得到处都是。

周莺看着那些花生糕,“春熙姐……”

春熙一挥手,甩开她,快步走了出去。

屋里于嬷嬷听到动静从里掀帘出来,见周莺怔怔立在那儿,以为盘子是周莺不小心弄洒的,忙笑道:“姑娘不紧要,坐下来用些早点再忙。”

这个时辰,约莫该开始熬药了,老夫人眠一会儿起来就要用……周莺攥了攥拳头,乖巧地应了声,拾起一块儿花生糕小口小口地吃了,然后指挥小丫头进来收捡好,自个儿到茶房去给老夫人煎药。

她的生活平素就是这样过着,一天的时间,大多时候都在照顾老夫人。

过去她也这样养父母,她被接进来以后,养母本来是不乐意的,她头回请安,隔着帘子听见养母没有起伏的声音。

“你去吧,以后不必过来晨昏定省。”

虽是这样说,但她乖巧,仍是每天照常过来,不敢扰了养母,只在院外磕个头。

渐渐的养母似乎心软了,知道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小姑娘,渐渐也肯照顾些她,她屋里吃的用的越发仔细了。她也勤快,七八岁年纪,已经学着绞帕子打水,会给人篦头发。

她还恍惚记得那些年,在养母那间养着兰花的屋子里,嗅着那淡淡的花香味,养母散着一头乌发,枕在她腿边浅浅地睡了。

她垂头打量养母的样子,那是个和她生母一点儿也不一样的女人。

她记忆中那个红衣胜火的女子,一辈子活得张扬热烈。

养母睁开眼睛,也打量她,偶尔也说出“也必是个惑人的妖物”这种奇怪的话来。

那些年她小小的幸福着。顾家人都很和气,除了那个三叔凶神恶煞,其他人待她都算得上不错。

她唯有遗憾,是为着养父和养母感情不合。

自打她来,那种不合似乎更严重些。

背着人,养母红着眼睛说“你心里始终有她对不对,瞧着那小野种的模样,你的刻骨相思才能缓解一二是吗?”

她倚在墙根下,为着这些她并不能完全理解的话而哭红了眼睛。

她渴望一个和美的家,她害怕争执,害怕那歇斯底里的哭声和斥骂。

养母终是不快的,后来腹中骨肉没了,她也再没了生的希望。养母走得时候,才三十岁不到,她还十分年轻。

养父痛苦不已,悔疚不已。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妻,更又自己久久渴盼着的的孩子。

养父终究没能留下一男半女,他这一辈子,唯有周莺这么一个养女。

如今,这养女却背地里和自己的三叔有了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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