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成谶。
五日后,龙案上飞来无数封折子,因降雪成灾,已经有不少县镇出现冻死冻伤、积雪压倒房屋、冰雪封路妨碍城中粮食补给等情况,地方官上表奏请朝廷支援。
顾长钧受命主理赈灾事宜。
城隍庙前,连夜搭起了成片的施粥棚子。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几乎都设了施粥的点位,安平侯府只得二夫人陈氏一个妇人张罗。
这种粥棚是各家博得好名声的秀场,也是交际的好去处。就有不少凑上来的媳妇子笑着要帮陈氏的忙。
灾民多,外头的粮食运不进城,米价奇贵,百姓卖儿卖女都换不来几升粮食,每个粥棚前都排着长龙,还有不少人因争抢位置打起架来。四周的护卫忙于维持秩序,就这样也挡不住排队的人拥挤,蜂拥在摊点前头,张口喊饿,焦急地催促叫快给吃的。
陈氏带了十来个侍婢小厮,竟都忙不过来,那些个上前来说要帮忙的太太奶奶们就伸出养的白嫩柔腻的纤手去递碗分粮。
陈氏才松了口气,侧旁又插进来两个熟识的太太,笑着跟陈氏打招呼,陈氏忙打起精神:“哟,杜姐姐,李三夫人,是您们。”
那杜夫人出自礼部员外郎杜大人家,身份贵重,陈氏请她坐了,三人在四面透风的棚子后头捧着手炉靠着炭盆取暖。
杜夫人道:“侯爷这回赈灾,要走不少地方吧?听说昨儿启程的?老太太可心疼坏了吧?”
陈氏嗳了声:“可不是?这天寒地冻的,还要凿开冰道往那受灾的地儿跑,老太太虽不忍,但侯爷是受皇命去救助百姓的,自是只有支持。”
寒暄了几句,杜夫人道:“我原不该说这话,你我多年姐妹,没道理替别人出面难为你。也是瞧那叶太太十足可怜,我这心哪,实在是不落忍,你别怪罪,我只代她一问,咱们莺丫头,和小九真没可能吗?”
陈氏笑容一僵。这种话她可不好答。她丈夫是庶出,老侯爷去后,没分家已算老太太仁慈,叫她娘儿还能靠着侯府这棵大树在京城过着人上人的日子。真要跟到蜀地的任上去,还不知得吃多少苦。她明面上管着家里的钥匙,其实走账入库迎来送往都不用她拍板,下头的管事都是老太太原先的人,侯爷没提换人的事儿,她也不敢开这个口。家里头客客气气地敬着她,侯爷肯下本精心培养着她儿子顾麟,她已满足了,哪还会找不痛快非要干预那些事儿惹侯爷和老太太不快?
陈氏笑容暧昧,杜夫人自是心下明白,只掏出帕子抹了抹眼角,“唉,妹子你别怪我,这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心软。叶太太偷偷找我哭诉,为着上回小九冲撞了侯爷的事儿,叶老爷请了家法,打得人半死不活,饶是这样,还不肯松口,咬定说非莺丫头不娶,气得叶老爷当时心悸就发了。你说说,这不是造孽吗?那孩子我瞧大的,斯文有礼,乖巧懂事,什么事儿这样违逆过家里头?”
“叶太太心疼的不行,背着她家老爷来求我问句话。侯爷不松口,咱们都明白,以莺丫头的条件,就是立个王妃侧妃也使得。只是那孩子挨了打,伤势重,高烧不退人都迷糊了,水米不进,已经瘦脱了相。侯爷不在家,您做主安排莺丫头出趟门,隔着帘子劝那孩子一句也成,不必照面儿,咱们都跟着,于声名无碍的……”
这意思,是要她瞒着侯爷跟老太太私下安排周莺去哄那叶昇?说是不照面儿,话都说上了,还无碍名声?
陈氏心里犯嘀咕,面上却不表,噙着笑道:“这大冷的天儿,老太太出不了屋,时时是那丫头侍奉着,片刻少不得。且你瞧咱们这一摊子事儿,哪有半点空闲的?叶公子年轻,一时想不开罢了,家里头多劝劝,也就好了。谁还没个犯糊涂的时候呢?”
陈氏话锋一转,又说回了这赈灾的事上来。杜夫人几回想再提叶家,都被她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
陈氏好容易摘脱自己,在回去的轿子上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