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黎在夜色中游荡, 白日里热热闹闹, 四处都可以看见奴仆行走的朱府现在一片安静。虽然不至于一点人声都没有, 但那些声音连同房间中昏黄的烛光一样,都尽力被人为地收敛到了最低。
仿佛是在害怕惊醒着什么似的。
直到晃过两个院子,他才在某条小路上, 看见了两个正搬着东西急匆匆离开的侍女。她们提着一盏十分昏暗的灯笼,在漆黑的路径上飞快行走,直到迈过那段路程步入一间屋子里, 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里侧传来压低的整理东西的声音, 苏子黎站在窗外,借着技能的力量,融入黑暗光明正大地在边上偷听。借着古代建筑不太好的隔音质量, 他可以很清晰地听见里面带着抱怨意味的女声。
“总管一定要我们留下来整理东西, 弄得我们只能这个时候回来,吓死我了,一路都提心吊胆地, 生怕遇上那个……东西……”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降低了声音,含含糊糊地将那个词汇给咽了下去, 只敢用东西两个字来形容。
“嘘,不要提她。”
另一人紧张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苏子黎以为她会说起那个令她们如此忌讳的东西有多恐怖, 但没想到的是, 她竟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府里上上下下都下了禁令, 严禁提起这事, 如果有人嘴巴大说出去让别人给听见了,通通都要罚钱,严重地会直接被卖出去。到时候会被卖到哪儿去,可就没什么好地方了。”
“就我们俩,哪里会被别人给听了去。”
“你不懂,有句话叫隔墙有耳……”
隔墙的苏子黎:“……”
突然被点名。
问话的那侍女消停了一会儿,但没多久还是忍不住她的好奇心,又小声地问起来:“月姐,我刚来没多久,对这是也只是囫囵听了个大概,但我还不知道到底那……是什么……要不然,你和我说说?”
“你作死啊?刚说了不能说,还问?”
月姐骂了她两句,到底是挨不过她的追问,还是简单吐露了一些。
“刚在宴会上,应该有听那些人说老爷以前的事吧?”
“有,就是她们说老爷以前……以前还有个妻子,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不仅是真的,而且那女人后来还追到府里来了呢。”
“啊?那后来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月姐冷笑了一声,道:“难不成还能让夫人把位子让出去给她吗?当然是给她钱,让她走人了。”
“啊这……她能愿意就这么了事吗?”
以己度人,侍女觉得这事换到自己身上,肯定没那么容易了结,我家里供了那么多年才供出来的状元公,钱也给了,人也给了,结果最后就那么轻轻松松地让人摘了桃子。
这谁愿意啊?
“当然不愿意了。”
“但她不愿意又能怎么办 ?有人能给她主持公道吗?”
月姐反问道。
问完之后,她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作为府中的侍女,常年在社会底层生活的她们深知地位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月姐叹息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个故事的结局。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那个自称是老爷妻子的女人,包括和那些和老爷同乡的人也一样,他们都说,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她。”
“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反正就这么从此再无音讯。”
“而没过多久,我们府里就开始出了怪事,大家都说,他们看见了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鬼。”
言下之意,就不言而喻了。
月姐再度长长地叹息一声。
“睡吧,明天还要忙呢。”
屋中的烛光被熄灭,昏黄豆点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