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枝干光秃秃的,未留一片枯叶,上面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说实话,珊瑚只凭一根尚不能完全展现出全貌的枝条根本无法分辨出这根枝条是出自什么树种。
但是当她看到自家姑娘即便在如此黑夜中,仍然熠熠生辉的双眸,那眸中满是期待之色,似乎她的回答对她极其重要,她便不忍说个“否”,甚至连一丝不确定也不敢表现出来,而是极为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那是梧桐树的枝条,长得可真高壮。”
珊瑚就发现,当她说完这句话后,自家姑娘笑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笑呢?
珊瑚觉得自己的词汇太过匮乏,以至于此时,在自家姑娘露出从未有过的轻松释然的笑时,她没有适合的词藻来描述。
“哼,谢雅深,你看到了没有,美人儿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你在本神鸟面前,可是黯然失色喽!”
那个尖细的非男非女的声音再次开始说话了,话中的幸灾乐祸之意不要太明显。
“呵呵……对,玄兄你的确魅力惊人!”
一个清朗如山泉流淌般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众人包括那两个说见到妖孽降世要回衙门禀报的衙役皆被这个声音吸引了过去,目光自然也从上方那个蹬着枯树枝的骄傲的鸟儿身上移开了。
青年倒是抬头看了上方的伙伴一眼,在其他人看来,他这眼神很正常,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可是在黑鸟眼中,那眼神明明就是挑衅,是嘲笑,他扑闪着翅膀就想下来找青年算账,不趁着他现在还弱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假以时日,它还不被他压着欺负。
可是还没等它动作,就听青年又道:“你不过来?”
宋筱池正愣愣的看着青年,就听到他忽然看向自己,问了一句在外人听来莫名其妙的话,宋筱池心下却是一凛,不由自主的便往前走去。
“姑娘?”珊瑚忙拉了宋筱池一把。
“快走!”宋筱池并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
珊瑚看着自家姑娘一往无前的脚步,想到身后如狼似虎的衙役和谭宋两家下人,立刻也跟了上去。
在宋筱池和珊瑚往前快走了几步之后,那些被眼前场景震住的衙役和两家下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二管家,她们要逃!”是那个说“天降神鸟”的下人。
平安浑身一震,心中暗骂自己,如此关键时刻,怎么就发起呆了。
“快……快抓住她们!”平安紧张的道,就怕煮熟的鸭子又被他弄飞了,到时别说往大管家的位子上再进一步,就连现在这个二管家的位置恐怕也要让贤。
珊瑚感到后背一沉,一个踉跄就要往后仰倒去,她张了张口想要唤一声“姑娘”,可是话到嘴边却又立刻咽了下去。
她不能出声,姑娘已经离骡车不远了,不能让姑娘回头,这一回头……
珊瑚使劲吞咽了一下,被后面的人拽着往后退去。
宋筱池忽觉得背后一静,其实也不是静,还是闹哄哄的,可是她
...
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像本来应该一直在她背后的后盾不见了,即便情况已然危急万分,即便这一回头便是重蹈万劫,她却仍然必须回头。
“姑娘,不要回……”
珊瑚看着本来或许可以逃离虎口的宋筱池,在见到她被抓之后,毫不犹豫的往回走,震惊又焦急的阻止道。
宋筱池看着抓住珊瑚的宋家下人对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看着对面一众看她如同看着囊中之物的下人们,她脚步忽然一顿,就在珊瑚松了一口气,而那些下人们再次一冲而上的时候,她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仍然坐在车辕上的青年。
“公子,你是来看热闹的吗?”她忽然喊了一声,声音柔和平静,与她此时所处情境很是不相符。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清朗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股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