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重他们母子,不就是看重她懂得审时度势?
后宫、朝堂,道理其实是一样的。
她还记得曹太后选定了她儿子之后,曾跟她说过几句话,“高氏虽然人不在了,但她儿子是官家的嫡子,还是长子。哀家不选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体弱,而是他性子太激进。老子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味地急火猛攻是不行的。”
那个时候舒太后就明白了,曹太后是看上她儿子性情仁厚了。
但性情仁厚,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容易耳朵软,优柔寡断。所谓臣强主弱,也非社稷之福。
舒太后所认定的臣子不是凤家军,而是以左光书为首的这帮文臣。
凤云鹤再强硬,人也在边关,要替赵家守着这大好河山。说的不好听些,不过就是赵家的看门狗。他要是公然造反,天下人先把他骂死了。
历来对武将,朝廷的态度除了打压就是安抚。如今看凤家的势头,打压是行不通了,那就只剩下安抚。一个空壳子的封地,给了他,朝廷又有什么损失呢?
舒太后反而觉得朝堂上的这帮文臣大多不怀好意,看似义愤填膺,汪汪个没完,实际上并没有谁真正替官家考虑过。
崇佑帝当真听了他们的,继续下手打压凤家,到时候凤家打出一个“官逼民反”的旗号来,反而把朝堂上这一帮文臣给打上了“奸佞”的标签。真到那个时候,凤云鹤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挥兵南下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清君侧。
崇佑帝听了舒太后的一番预想,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早就看出凤云鹤这老小子胸有反骨,能从他眼皮底下偷偷摸摸把他老娘给送走,足见他早有不臣之心!
舒太后道:“如此,朝廷更不能逼急了他。”
不能给他一个理直气壮的造反的借口。
凤云鹤所求的,无非就是在北境自由行事的权力。他是北境主帅,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的这点儿要求,并不过分。
崇佑帝喝口茶压压惊,“朕再想想,再想想。”
就在这时,北境又有军报传来,耶律乙辛亲率二十万大军从檀州出发,攻打林泉。
左光书是看见过辽人的阵势的,首先就有些绷不住了。他自己在家里跟几个学生商量,倒是不怀疑消息的真假,就是怀疑凤云鹤有没有夸大军情。
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夸大的可能性是有的,或许只是想催促朝廷尽快做出决定。
左光书还是想不明白,凤云鹤为什么会要燕云诸州作为封地。
梅御史犹犹豫豫的开口说:“或许,镇北王对于收复燕云诸州很有把握吧。”
左光书一呆。
“有把握收回来,又不希望朝廷往里头塞人,”梅御史说着说着,思路也就顺畅了,“他大约是对之前朝廷想用贺望知跟他换防一事很不满。”
对了,换防。
左光书之前就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如今梅御史一提,他一下就想起来了,可不就是贺望知的事?!
这件事当时凤云鹤是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不想对燕云诸州放手的。否则,西夏边境上怎么会恰好又出了事,拖住了贺望知的手脚?
“贺望知的事,”梅御史稍稍有些不确定,“说不定也是凤家做下了什么手脚。”
左光书就觉得这个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然后他也有些发愁,凤云鹤的手居然伸得这么长吗?!
左光书心里开始不平衡了,燕云诸州,全都落进凤云鹤的口袋里……他只是想一想这种可能性,就心疼的不得了。
梅御史看出了他的想法,委婉的劝道:“要是不依着他,他不使劲儿怎么办?您老也还是拿他没办法。”
毕竟年年给辽人送银子,也挺贵的。
左光书恨恨地拍了一把桌子,“这个老东西!”
梅御史没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