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回到驿馆,就见他师父的房间里堆着满满当当的箱子,箱子里堆的都是各式皮毛。甚至李骞的床榻上都铺开了一堆一堆的皮毛,正跟小鱼两个翻来覆去的比较,被他们选中的都收到一边的箱子里。
司空眼尖,发现不少皮毛上都已经标上了签子。不用说,这又是要给他做衣裳了。
李骞见他进来,便招招手,示意他走近些,随手将一块黑狐皮围在了司空的脖子上,上下打量两眼,笑着叹了口气,“怎么越发衬得你这脸皮黑乎乎的?”
司空,“……”
司空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黑了?那就给我换一块浅色的吧……那块灰色的就好。”
李骞笑着说:“你倒是会挑。这种生活在草原上的灰鼠,一入冬便换上一身绒毛,又轻又暖,十分难得。我搜遍了顺州的皮毛铺子,也只得了这么几块……”
司空连忙讨饶,“我说着玩的。其实不用给我做衣裳,我跟着凤大人,冬季的棉衣棉鞋是不会短了我的。师父,你就给你自己做吧。”
李骞将手里的黑狐皮放在一边,对小鱼说:“黑狐皮和银狐皮的先做出来,灰鼠皮做什么都不大够……要不做个坎肩吧,穿在铠甲里头。”
司空,“……”
说来说去,还是给他做的。
司空一想到凤云鹤说不定会因为他的缘故迁怒他师父,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他这也算是连累了师父,要不,先安排人送师父回西京?
这个念头在司空的脑海里闪了闪,就被他拍了回去。一来入了冬,实在不便赶路,二来这一路也不太平。师父手无缚鸡之力,哪怕身边带着护卫,司空也不能放心。
司空回过神来,见小鱼已经指挥着一干手下把满屋子的箱子都搬下去了。李骞一边就着小鱼送过来的水盆洗手,一边有些好奇的打量司空,“出了半天的神,想什么呢?”
司空凑到李骞身边坐了下来,觉得喉咙有些发干,“那什么……中午吃什么?”
李骞侧过头看了看他,对小鱼说:“午饭推迟一刻钟。”
小鱼也看出司空是有话要说,答应一声,端着水盆退了出去。
李骞靠着软软的靠垫,意态从容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说吧。什么事这么为难?公事上出了什么漏子?”
司空摇摇头。
李骞沉吟,“不是公事就是私事,你能有什么私事呢?”
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有些狐疑的看着司空,“不会是跟你的上官有什么吧……”
他想问的是,司空不会愣头愣脑的,得罪了凤随吧?没想到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司空一脸惊悚的看着他,一双猫儿似的大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他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跳起来,飞快地窜走了。
李骞好像明白了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司空在最初的惊恐过去之后,愧疚感又占了上风,他试探的朝着李骞的方向蹭了蹭,见他没有要躲开的意思,这才小心翼翼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师父,”司空闷声闷气的说:“我这辈子,大约是……不会娶妻生子的。”
李骞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司空把脸埋了起来,“对不起啊,师父。”
他知道李骞是指望着他能够娶妻生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就像他曾经在李持盈身上期待过的那样。
他甚至很热心的盼望着要帮他带孩子……
司空不敢抬头去看李骞的表情,生怕会看到他满脸的失望。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李骞的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虽然李骞一个字也没说,但安抚之意却已经透过他的举动传递了过来。
“不怕。”李骞的手滑下来,停在他的肩膀上,哄孩子似的说:“不怕啊,不想娶亲就不娶吧……师父都随你。”
司空觉得鼻子有点儿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