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达达去安顺街三元巷找他师父的时候,发现街上好些店铺都开门做生意了。
以往好些回乡过年的生意人,要到过了十五之后才回来开张。
司空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什么,但小生意人早几天开张,好像还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各行的商会有新政策也说不定。
但司空还是有些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跟李骞一起吃饭的时候,司空就聊起刚才在街上看到的那些店铺。
“路口那家米粮店,我记得年前还跟人说要到元宵节以后才开门,”司空有些莫名其妙,“师父你说,谁家也不会天天买粮食,一般人家年前都囤好了。他早几天晚几天的有什么关系?用得着这么急急吼吼的就开张做买卖吗?”
李骞夹了一块鹿筋放在他的碗里,“多吃点。”
多吃点,好堵住嘴,一顿饭叽叽呱呱的闹死个人。
“还有那家叫‘妙记’的食肆,”司空嚼了几下,匆匆咽下鹿筋,又开始嘀咕了,“开店的是一对老人家,头发都白了。师父你说,一把年纪了,好容易过年的时候休息几天,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李骞点点头,继续给碎嘴的徒弟夹菜。
“他们好像新招了个伙计,”司空完全没有吵到人的自觉,很诚恳的向他师父请教,“但做包子啊啥的,这些活儿也得他们干吧?天不亮就得起来,多辛苦。我看他们也不差这几个小钱啊,这么着急至于么?”
李骞忍无可忍,“闭嘴!吃饭!”
小青忍俊不禁,走过来帮李骞和司空各盛了一碗鸽子汤。
“谢谢小青姐。”司空嘴甜的道谢,“小青姐你也快去吃饭吧,师父这里交给我就好了。”
李骞简直愁死了,“以后别吃饭时间过来。”
“那不行。”司空一口拒绝了,“师父你没人陪着,一个人吃饭多寂寞啊。”
李骞,“……”
真想给他把嘴缝上。
好容易熬到一餐结束,李骞揪着蠢徒弟的耳朵,把人拎到了书房。
李骞原本的书房改造成了司空的卧房,新的书房是由几间空置的厢房打通之后布置而成的。地方比原来的书房大一些,家居摆设样样都精致风雅,还摆了好几盆腊梅,一进门就让人觉得暖香扑鼻。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李骞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刚才说街面上开张的店铺多?”
司空老老实实回答,“比往年多。”
李骞眉头蹙了起来,“你说妙记来了个新伙计?什么样的?”
司空愣了一下,他也只是刚才过来的时候随意看了两眼,“二十来岁,黑黑壮壮,看谁都笑眯眯的,手脚挺勤快。”
李骞勾勾手指,把蠢徒弟叫到身边,揪着他的耳朵说:“等下你回去的时候,上他家买两屉包子,顺便看看那个伙计是不是练家子。如果是,回去记得跟你家上官说一声。”
司空心头一颤,“师父,你是说……”
李骞在他脑门上揉了揉,“师父什么都没说。你是做公差的,宁可多想点儿,也别少想。小心不是错。”
司空被他说的心头咚咚直跳。
一个“妙记”看似不起眼,多出一个伙计来也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但若是其他店铺也多了伙计呢?
或者不只是“伙计”这样的身份。走亲访友、来京城看灯会、外地人来岁寒山拜佛……这些都是现成的借口。
如果真的被李骞给说中了……
什么情况会让京城里凭白多出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年轻人?!
司空坐不住了,他急于去证实自己的猜测。但李骞硬是把人给留下了。
“你有没有脑子?”李骞恨铁不成钢,“你这会儿跑过去,不是明摆着跟人说你就是过去看人的?还没影的事儿呢,什么叫打草惊蛇懂不懂?”
司空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