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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学毕竟是自己惹下的麻烦,程素素回家之后乖巧得很,连钱妈妈都对李绾悄悄地说:“姑爷这一家人,虽然有要大娘子操心的地方,可省心的时候也是真省心呐。”
李绾道:“程家从祖辈,人品就很好的。”心里依然觉得程素素是为了照顾家里,才放弃的学业。
程素素在家里也不觉得亏,盖因李绾的到来,实则将程家的社交圈扩大了两倍不止。程犀原本交往的,都是科举同年、前辈,又或同事一类。有了李绾的存在,程家与京城上层便有了沟通。
李丞相发家三十余年,宦海沉浮是老手,李家的底蕴实不算深,然而萧夫人却是已故萧老丞相的女儿,这积累就又多了数代人。李绾承袭萧夫人的交际圈,如今又将许多人际关系,都转授给了程素素。
程素素由此,推导出了一张巨大的人情关系网,非常炫目。从这比蛛网还密的种种线条中,程素素却又看出了一些不太一样的地方。早就知道勋贵与科甲,中间有一道鸿沟,然而从这张图上,却又能看得出来,两拨人并非全然没有联系。
图上又能看出来一些比较明显的结点,程素素动手,将每家人家单做一张硬纸的卡片,不停地在桌面上调整位置,来观察各家之间的关系,自得其乐。
李绾也没有闲着,亦有些出游交际,便将程素素给带在身边,也是有意为程素素打开关系网。只是女子的交游不如男子多,程素素在圈里只留下一个“九娘的小姑子,乖巧可爱”的形象。
到得冬日里,京城各家只要家有余财,便都有一个固定的项目——施粥。
施粥的地点许多年来渐渐固定,女眷并不经常出现。若有关系不错,或有意结交的人家也在施粥,也会相约出来。可以一边看家仆等分粥,一边作些交际。
去年程素素在学堂,这些事情都不曾参与,今年便被李绾带了出来。程家的粥棚,与李丞相家离得近,遇到李家、李绾几个姐姐等家也在施粥,彼此一番见礼。
不多时,程素素便被带到了不远处坐下来听她们讲八卦。什么李绾三姐夫的舅舅在刑部做尚书,新被塞
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关系户,气得饭量都减了。什么御史台自己人参自己人,分作两派,打着笔墨官司,热闹极了。又有大理寺,据说皇帝对大理寺有些满…
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正说到兴头上,李绾的大嫂忽然皱起眉来:“不太对呀,怎么领粥的好像变多了?”众妇人一齐看去,也有说没注意的,也有说确实多了的。程素素拉拉李绾的衣角,李绾偏过头来,程素素道:“口音不大对,好像有外地的人。”
她是从外地到京城的,对官话读音比较重视,对口音算是比较敏感的。李绾笑道:“京城总有许多外地人来求个功名利禄,外地人多,岂不是正常?”
诸女眷因京城是许多外地人往来求出头的地方,各地方言听得多,反而不大在意。听李绾一说,便有人点头。不等程素素说话,李家大嫂忽然道:“不对,外地人来求功名利禄,可也不是真的讨饭呐!”
这一说,便不大对了。
李家大嫂召过一个婆子,命她去打听,不多时回来
,说是:“他们是一起往京里讨饭的,年景不好,田地典给了员外家,过了时候没钱赎回来,田就归了别人了。有些扛长活也养不活家小的,就一家子出来讨饭了。”
“讨到京城?”李家大嫂大惊失色,“这得多么大的事情?!怎地先前没听说过呢?”
程素素心里咯噔一下,她想到了一个词——兼并。算算本朝开国也差不多百年了,兼并之事也应该到了一个矛盾比较严重的阶段了。
李丞相家的女眷们日常对朝政并非全无接触,或多或少会有些意识,面色都略为凝重。这一次施粥,耳朵里听着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