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是母女一场,若是元春有个什么,见了便少分牵念。
也让王氏那个糊涂东西看看,她出的那些歪主意,都把女儿害成了什么样子!
王夫人终年关在那小佛堂里,一开始还偷着递信给哥哥王子腾,希望他能救自己出去。但年深日久不见哥哥回信,连妹妹薛姨妈都不曾来探望过,慢慢便灰了心,每日要么枯坐,要么打骂丫头出气。
鸳鸯亲自来开了门,站在门框边对她蹲蹲身子,“老太太让太太好生调养两日,预备过几日进宫。”
王夫人还未反应过来,几个丫头却都眼睛一亮。
她们虽每月都能回家一趟,却也和陪主子坐监一般,王夫人动辄打骂,实在将她们磋磨的厉害。
“可是娘娘……”王夫人快步走到鸳鸯跟前,“可是娘娘有什么?”
鸳鸯不敢答话,蹲蹲身子便去了。
贾政外任去了,荣禧堂里没有主子,便几乎空置下来。几个洒扫的小丫头见彩云、金钏儿扶着太太进门,吓的扫帚掉在地上。
“作死的东西,见了太太也不知道叫人!”
彩云骂一句,那小丫头忙捡起东西行礼,闷头兔子似的蹿出去。
王夫人却没有心力追究这些,她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都险些站不稳,飘似的进了卧房,愣愣瞅着那屋里的摆设。
贾政要么宿在赵姨娘处,要么睡在书房里,这屋子他不曾踏入,便也没动过里头摆设。
贵重东西早就收了起来,那镜匣擦的不仔细,缝隙里还存着一道灰,帐子、幔子挂太久,仿佛都罩着尘埃,看着灰蒙蒙的……
王夫人晃一晃身子,好歹扶着桌子站稳了脚,咬牙挤出一句话:“吩咐厨上每日熬大补汤送来。”
她要养好了气色去见娘娘。
荣禧堂的动静,贾母不耐烦听,鸳鸯便不再回,只把宝玉建功、林姑娘病愈、二姑娘订亲的喜事反复拿出来说。
贾母打起了些精神,望着炕上的自鸣钟,眼里露出两分追忆。
“林丫头刚来那会,我见两个玉儿要好,宝玉又不爱读书,便想着多添补一些银钱,教他们做两个富贵闲人便是。”
赌书泼茶、画眉举案,他两个都不是俗人,总能寻到乐子,不求功名利禄,便能快活一辈子。
如今宝玉有了出息,如海又把官做那样大,已比预想强出太多,偏这亲事又横生了许多枝节……
她该如何跟姑爷张这个口?
贾母这里辗转反侧,太师府里林如海也颇为苦恼。
宝玉那小子的心事藏不住,一双眼睛只差没长在玉儿身上。偏玉儿打小在他们府里住着,朝夕相伴间,心里也存了一段情意。
想起黛玉那句“甚好”,林如海愤愤放下书卷,脱鞋上了床榻。
不知何时悠悠入梦,林如海胸中欣喜,抬步朝那花木深疏处走去。
芙蓉花丛里,云鬟雾鬓的女子冁然回眸,柔声唤道:“夫君。”
“敏儿。”
林如海伸臂将她揽入怀中,目光中满是柔情蜜意。
绿茵上欢快跑动的小童转过身,兴冲冲朝他们跑来,“爹爹抱抱!”
“猴小子。”林如海将他举起来掂掂,“你娘都给你吃了些什么,怎么又重了?”
那孩子扮个鬼脸,顺腿滑下去,“为什么姐姐不来陪圭儿?”
林如海哑然,贾敏道:“你姐姐才病了一场,等她养好身子再来。”
林圭歪头眨眨眼睛,“姐姐欠了圭儿好多金子!”
林如海一愣,“这话从何说起?”
贾敏把儿子抱起,与林如海到水榭中闲坐,“是你那九库黄金。”
林如海遽然一惊,失声道:“玉儿怎会无端……”
贾敏白他一眼,风情韵致一如往昔,“女儿花些钱银,你还心疼起来?”
林如海苦笑一声,也不辩驳,只揽着爱妻柔声讨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