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应一声,决意回去写信问问父亲。
悟空不喜欢她蹙眉忧愁,便从书架上取了书来:“好妹妹,姑父尚没来京,倒不如你先教教我。”
黛玉嗔他一眼,还是接过那本《孟子》翻开:“都有哪里解不清楚?”
悟空随意指了一处,听黛玉给他细细解析。
鼻端嗅着黛玉身上的草木清香,悟空想起花果山顶相伴的日子,轻轻叹了口气。
“可是我说的太晦涩?”
悟空忙道:“非是如此。只是想着妹妹比我还小,却已有如此精深的学问,心里惭愧罢了。”
黛玉被他逗得一笑,摇头道:“又取笑我呢。”
她身子虽好了,因着神魂虚弱,瞧着总有几分孱弱病容。这冁然一笑的模样,恍惚绛珠草儿迎风飘摇,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妹妹。”
黛玉偏头看他。悟空搔搔脖子,轻轻红了脸,“我考个状元当大官,好不好?”
黛玉想一想,说道:“你生性不喜欢被拘束,当真入了官场,不知生些什么事端。”
那自己当皇帝呢?悟空想想天庭灵山那些人,皱起了眉头。
“不过,有个功名傍身,总是好事。”黛玉说着又是一叹,“世上事大抵都与愿违,想想真是无趣。”
悟空把那本《孟子》搁到一旁,握着黛玉的手,认真道:“这世上没有让我违心的事。”
黛玉垂首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掌,轻轻拢了拢指尖,“我晓得的。”
悟空心底轻轻一颤,笑问道:“你晓得什么?”
“我就是晓得。”黛玉娇嗔一句,侧身又拿了那书,按着悟空接着听讲。
紫鹃和小红坐在游廊上说话,听着书房里悟空念书的声音,俱是一笑。
紫鹃道:“你们这院子和我们那倒是大不一样。最爱你们院里这株海棠,长得很是繁茂。”
小红笑得温顺,“后头还有两只仙鹤呢!原先那鹤在海棠下,红的花、白的鹤,瞧着跟画儿似的。”
紫鹃点点头,又问:“怎么不见麝月?”
“她现在不大到二爷跟前伺候。”
小红从前在院里当小丫头,没少被几个大的排揎。有时抢着给爷们递杯茶,或是回了句话,回头就要被挖苦讥讽。
她如今受主子看重,虽不免得意,倒没找过麝月晦气。是麝月自忖不得主子心,不肯再到前头来。
紫鹃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院里上回闹了一场,竟是为着什么?”
她陪着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听鸳鸯说那夜怡红院跪了一地的人。两人各猜了一通,都猜不透是什么事让宝玉恼成那个样子。
小红那夜碰巧在外头当值,还去外头寻了袭人。见紫鹃问,想起自家二爷和林姑娘的情分,便说给她道:“那头二爷去吃薛大爷的酒,回来就要沐浴。晴雯姐姐和秋纹姐姐在外头说话,依稀……说起袭人总在外头说咱们院里的事,还、还说了林姑娘……二爷就恼了,让都跪下,又叫把院门关了。袭人回来进不了院子,正被鸳鸯姐姐遇见了。”
听说还牵扯到自家姑娘,紫鹃沉默片刻,回头看那芭蕉掩映的窗棂。
姑娘就在里头和宝二爷说话。
晚间姑娘们到老太太屋里用饭,紫鹃找着空隙,拉过鸳鸯把话说了,又道:“二太太眼看着更看重宝姑娘。我们姑娘一片天真,只记着和宝玉这些年的情分,往来间不大避讳。落在别人眼里,却不像个样子……”
鸳鸯笑着掐一把她的脸,把人一推:“你可不要在我这里探话。我明着给你说,老太太是一心想把林姑娘留在府里的,只看林姑爷允不允……”
紫鹃“哎哟”一声,拉着鸳鸯的手就问:“林老爷那什么个信儿?”
“那我如何晓得。”鸳鸯愁道:“咱们看宝玉,自然都是好的。但林姑爷膝下只林姑娘一个,怕是想招赘一个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