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林如海近段时日忙着交接事宜,书信就渐渐少了。黛玉便把自己欲寄给父亲斧正的诗作整理在一处,预备装订成册,待父亲回来一道指点。
悟空帮着紫鹃几个为黛玉晒稿,见里头好几首咏月诗,词句皆清丽脱俗、别出心裁,不由细细品赏。
黛玉刚抄完经,抬眼从窗里见他读自己的诗,忙抬脚往院里走。
“好妹妹,你生辰那日,不单有月宫嫦娥,还有齐天大圣呢。”悟空见她来,委委屈屈地问:“怎么光夸嫦娥,没看见你提大圣?”
黛玉脸一红,忙把诗稿夺下来,“我还未问你,那日弄了什么鬼,竟演出那么多故事。”
紫鹃低头翻着纸页,也笑道:“还有那擂鼓声、锣声、唱曲声,再有那犬叫……”
悟空心里一紧,无赖道:“这可不能随便告诉你们,不然往后谁还稀罕我。”
黛玉啐他一口,却也不再多问了。
“这么大日头,却是在做什么?”宝钗绰约而来,倚着院门笑吟吟瞧他们。
黛玉放下诗稿,略有些不自在,“晒晒书。宝姐姐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宝钗打着扇,看一眼悟空,这才道:“我哪里有什么事。只是我哥哥外头摆了酒,总请不来宝兄弟赏脸,姨妈这才让我来瞧瞧。”
悟空依稀记起出门时袭人仿佛说了一嘴,薛呆子请他去吃酒,便摆摆手:“老爷看得紧,等会还得回去看书呢,就不去了。”
宝钗不料自己亲自来请,他竟还是一口回绝,一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
黛玉一推悟空,不让他低头乱忙,只说道:“二舅母既让宝姐姐来请你,可见舅舅是知道的。”
悟空一撇嘴,应了这邀约。临出门又嘱咐紫鹃:“仔细着天色,别沾了露水。”
紫鹃笑着应了,见他才踏出去一只脚,又扭头回来说话:“妹妹,我外头看了好东西,就给你捎几件玩。”
知道他唠叨起来没完没了,黛玉索性背过身不理他。悟空摸摸鼻子,这才讪讪走了。
宝钗拿扇子遮日头,对黛玉道:“听说林大人要进京了,还未贺过林妹妹。”
黛玉和她客套两句,见她今日带的丫鬟是香菱,想起秋爽斋门口那事,便道:“探丫头想是醒着,不若去她那里坐一坐?”
宝钗知她是想居中调和的意思,只笑一笑,道:“还要往大嫂子那里做针线,就不扰她歇午觉了。”
雪雁抱着大衣裳来晒,见宝钗领着香菱又走了,只低头问紫鹃:“不是说姨太太摆了酒席,正经把香菱给了薛大爷。怎么还像个丫头一样伺候姑娘?”
紫鹃皱起眉头,压低了声:“为着要香菱,薛大爷不知道和薛姨太太闹了多少回。真给了他,又不新鲜了,每日看着香菱跟死人一样。说是宝姑娘看香菱郁郁寡欢,这才让她到园子里散心。”
雪雁一想薛蟠那人命官司,就有些怕,又可惜起香菱:“气度瞧着跟咱们这些人很不一样,模样举止倒像个小姐,怎么就流落至此……”
“仿佛是江南人士。”紫鹃听人议论几次,倒知道一些,“原是没有父母姓氏的,养得大些,就卖到薛家、上京来了。”
她两人说完香菱,紫鹃又问:“方才宝姑娘来请二爷,我瞧着姑娘怎么还帮着她叫二爷去呢?”
雪雁一撇嘴,“我在屋里都听着了。她搬出太太来,姑娘再不帮着说,不知道又要传出什么话编排咱们姑娘。”
紫鹃看一眼幽窗,见翠竹掩映里姑娘正埋头抄经,轻轻叹口气:“姑娘只看重宝玉的心。”
那头悟空领着茗烟李贵出门,骑着马溜溜哒哒在街上走,想起三藏和小白龙,暗自笑一通。
到了薛蟠包下那地儿,一进门见个熟脸公子,还没想起来名,先被他揽着亲亲热热往里去。
薛大傻子已经自己先喝上了,一见他们来,忙起身招呼:“宝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