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织看着空中那个人, 觉得他似乎就是神。
她问他:“你是谁?”
几番在梦里见到的人,终于来到现实,柳织织仍有一种不现实的错觉。
他看着, 比梦里还要遥不可及。
她记得最开始遇到的唐离,就如眼前人这般光鲜, 后来唐离越来越没自我, 越来越没个人样,直到现在只剩半口气。
思及此,她看向怀中唐离。
他已是个血人。
她稍顿,抬头又问:“你到底是谁?”
空中玄衣男子悠然的神情中透着淡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柳织织,薄唇缓启:“我叫无尽, 人称天道之主。”
在现实中听到他的声音,柳织织觉得这就是唐离的声音。
天道之主?
柳织织诧异:“所以你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
这个名头意味着什么, 她知道。
可他为何与唐离长得一样?
无尽未回答柳织织这个问题, 目光移到唐离身上。
柳织织又问:“你是神,你可以救唐离吗?”
无尽缓缓摇头。
柳织织不解:“为什么?”
他是天道之主,他不该是万能的么?
无尽未答。
柳织织再看了他一会,得不到他的答案,便又低头看向唐离。
她几乎感觉不到唐离的体温。
静默间, 无尽忽然问她:“你在难过?”
柳织织应道:“没感觉。”
无尽平静自若地缓缓说道:“没感觉,不代表难过不存在,你在难过着你感知不到的难过。”
柳织织闻言,抬头问:“何意?”
她在难过?
她没有心, 明明已是许久没感觉到过难过。
无尽嘴角轻勾:“你问问你自己。”
问她自己?
柳织织垂眸思索着,她是真的没有感觉。
她只知道,她不想唐离死。
其他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数不清的迷茫。
她便道:“我没有心,我不知道。”
无尽道:“你没有心,但身体还在,意识还在,魂魄还在,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刻入你的胸口,但其他地方可以留下印记。”
其他地方可以留下印记……
柳织织还是不解。
她忽然有些讨厌没心,没心的她就像瞎了眼。
瞎了眼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但不代表没看到的不存在,而她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却不代表感觉不到的不存在。
所以她到底想什么?
她便问无尽:“我喜欢唐离?”
她虽然没心,但很清楚地知道,唐离的意义似乎不一样。
她对待他的方式,与对别人都不一样。
就好比那一次次明显的双标,那都是在面对别人时没有的,她总是口口声声说不想和他在一起,又总是自然而然地把他当自己的男人对待,习惯性地依赖,有恃无恐地使用。
无尽道:“暂时算不上。”
柳织织闻言不解。
无尽看着她眼底的迷茫:“这几个月来,你们一直密不透风地纠葛在一起,好的坏的早已说不清,就算你没有心,他也已经在你的意识、魂魄、身体里外的每一处都留下深刻的印记。就算你没感觉,也已有说不清的牵挂,无关于爱恨,而是挥之不去的本能。”
柳织织问:“你说的是习惯?”
无尽答道:“与习惯相似,但比习惯深刻得多。就比如你对腹中的孩子,也有牵挂,那是骨血的牵连,若你有心有知觉,体现出的便是母爱。而你与唐离之间的这种牵连,在有心的情况下,会体现成七情的哪种形式,就不得而知。”
柳织织闻言,算是明白得七七八八。
无论在有心的情况下,她对唐离是何种情绪,在意肯定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