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菫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柔软奢华的金丝楠木拔步床,身上绵软无力。
寝帐中悬挂着精巧的镂空球形熏炉,淡淡梅花香在帐中氤氲低回。
不是木槿园的床,也不是落玉轩的床,她恍然想起昏过去前的场景,自己被劫持了!
感觉自己身边有人,她惊恐地转头看去。
一身宝蓝盘龙云纹锦袍矜贵俊美,清冷的薄唇紧抿,坐在床边俯首看着她,狭长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床外的烛光被他挡住大半,他明明是在烛光里,却似是在阴暗中。
惊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裴弘元?
他如此行事,就不考虑后果吗?
身子使不上力气,幼菫双手撑床努力想坐起来,她不想这般躺着跟裴弘元说话。
裴弘元伸手压住她的肩膀,“蒙汗药药效还未过去,别逞强了。”
他不过轻轻一按,幼菫肩上便似有千斤重,跌回了床上。
她蹙眉看着裴弘元,“世子掳人行径,不是君子所为。”
裴弘元轻笑,脸色拨云见月般明亮起来,“堇儿,我原就不是什么君子,你从未了解过我。不过没事,你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
幼菫冷冷说道,“我只知道你是忠勇王世子就够了,我也不想了解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没回答,起身去拿了一个水壶和一个茶杯,倒了杯水,“你喝些水,身上的药效也能退的快些。”
他拿调羹舀水,递到幼菫唇边。幼菫没有推拒,张口喝了,她必须赶紧好起来,这样绵软无力让她很没安全感。他若想对自己做点什么,她连反抗都反抗不了。
他满意一笑,“我还以为你会不喝。这样很好。你身子太弱,不过是那么一点药,你就昏睡这么久。”
他一勺一勺喂着,很耐心也很有技巧,一杯水喂完,一点没有洒落出来,喂水的节奏也没让幼菫觉得难受。
幼菫生病时青枝喂药,虽是多少次的配合了,还是经常会呛着,躺着被喂水很不舒服。
裴弘元问要不要再喝了,幼菫摇摇头。
他拿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擦的很轻,目光温柔。
幼菫别过脸躲开他的擦拭,“青枝呢?还有那些侍卫呢?”
裴弘元收了帕子,“青枝应该是没事,只是给她也下了些蒙汗药。那些侍卫你就不必挂心了,他们做的本就是刀口歃血的事。”
“你是说,你杀了他们?”
裴弘元淡淡说道,“我带你先走的,他们如何我也不知。但跟我去的死士,应该都死了。”他说的风轻云淡,那么多人死了,他却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当时萧甫山的侍卫发了信号弹,其他侍卫赶到应也就是片刻间,自己能利用这个短暂的空档把她带走,已是不易。
萧甫山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他带去的那十几个死士,没了人数优势,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这么久没回来,应是凶多吉少了。
幼菫心中一松,这样说来,他们说不定还活着。他们若因她而死,让她如何也不能心安。尤其是萧十二,跟她最为熟恁,很是活泼爱笑,喜欢吃小厨房做的菜,在木槿园护卫时也常蹭吃蹭喝。
幼菫看着他,“世子意欲何为,还是跟我说清楚吧。”
裴弘元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喝完,狭长的眼眸里含着笑,薄唇柔和勾起,“自然是要娶你。”
他气定神闲,似是一切尽在掌控中了,便不似以前那般激烈。他原本就是个内敛隐忍的人,这种人一旦不能控制自己,发怒的时候就特别可怕。
幼菫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惹怒他。
她皱眉道,“世子难不成忘了我已成亲?你还年轻,身份又尊贵,又何必执着于一个有夫之妇?夺同僚妻室,你后半生都要背负骂名,我一女二嫁,在世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你当真不在意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