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完妆,罗夫人让幼菫先休息一下,前院正在宴饮,离出门还有一段时候。罗夫人和众人去了花厅用膳。
落玉轩一下子清净了下来,青枝端了个托盘过来,“小姐少吃点就好,上轿前还要吃东西。水喝一点润润嗓子,不要喝多了。”
幼菫看着白瓷碗里的两个小汤圆,还有小半杯的茶水,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口一个解决了汤圆,一口喝光了茶水,抬头问青枝,“你需要说那么多么……”
青枝满脸黑线,默默地递过去漱口水,服侍她漱口。
门外传来丫鬟惊慌的声音“世子……”
幼菫心一跳,他这么快回来了!往槛窗外望去,只见院子里站满了身穿程子衣的侍卫,丫鬟婆子一个也无。前院定然有萧甫山的侍卫,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程府的安保工作好像做的不太好。
幼菫有些不安,她想起了初五那日他的暴怒。
没有丫鬟通报,裴弘元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目光便锁定她,他眼下青黑,瞳眸布满血丝,似是几日没有休息了一般。虽则他的衣冠依然挺直如松,可还是有种风尘仆仆的感觉。
裴弘元跟青枝道,“你先出去。”
他嗓音微微沙哑,似已精疲力竭。
青枝犹豫了下,避去了东次间,只留裴弘元和幼菫在西次间。
裴弘元关上了槅扇,一步一步渐渐逼近身穿大红嫁衣的幼菫,眸子里含着伤痛,目光如刀锋般锋利,紧紧盯着她。
幼菫已从炕上下来,站在炕前,不敢看他的眼睛,屈身行礼道,“表哥一路辛苦了。”
裴弘元蹙着眉头,声音沙哑,“你要成亲了?”
幼菫低声“嗯”了一声,转身拿起炕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到裴弘元跟前,“表哥喝杯茶润润嗓子。”
裴弘元伸手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将茶杯放到炕桌上,目光始终锁着她。“我临行前想要娶你,你却不肯,为何嫁给他你便肯了呢?”
他的目光太过犀利,似能看透人心。在他面前,幼菫说话总是缺乏几分底气。
她低声道,“表哥是知道的,我有宫寒之症,怕是不能生育的。表哥年轻有为,有大好的前程……”
拿这个理由来搪塞她,裴弘压抑着怒气道,“我若介意这个,当初又怎会求娶你?!你肯嫁给萧甫山,就不怕他介意吗?”
他那日向她表明心迹,的确是已经知道了她有宫寒之症的。她拿这件事来回绝他的情意,这么说来是牵强了些。
至于萧甫山会不会介意,她心里真的没底,她之前答应他的亲事只是权宜之计,无需考虑这个问题,后来却是骑虎难下了。
“我们是皇上赐婚,且他已经有了子嗣……”
裴弘元冷笑,“赐婚算得了什么?你若不想,这亲事就成不了。”
很熟悉的一句话,当初他和程瓒议亲,他也曾这般说过。
幼菫蓦地抬头看向裴弘元,问道,“弹劾荣国公和大舅父,是你所为,是不是?”
她语气中带着质问,气愤,还有不信任。裴弘元不喜欢她这么对他,他希望她依赖他,信任他,在他面前撒娇。
裴弘元漠然道,“是,怎么,你心疼了?”
幼菫胸中怒气翻涌,他又这样!他为达目的总是这般不择手段!
她怒声道,“是,我心疼了!程家对表哥好歹有养育之恩,表哥如此这般置大舅父于何地?置我于何地?表哥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
这句话激怒了他。裴弘元已三日三夜不曾合眼,他连夜审理完开封府的案子,他不眠不休地赶路。他一直强撑着,为的就是能在她成亲前见到她。他没想到萧甫山如此狡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想着她或许跟上次一样是不情愿的,她对他比起萧甫山来总能多几分情谊。
裴弘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布满血丝的眼眸愈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