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是每一位画手的基本功,段泽每周都至少会有八到九幅或是人物或是风景的素描速写。
突发奇想画霍廷轩也不是出自什么不可告人的情愫,就是想画,就画了,几分钟的事情,吃饭一样的自然而然。
他随随便便画完,示意霍廷轩:你看我画了一个你哦,然后不放在心上地去洗笔,再回来却发现霍廷轩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动作,盯着素描直发愣。
“霍廷轩?”段泽取出布将笔一支一支擦干,“干什么呢?”
霍廷轩骤然转过身,呃了半天,怯生生地问:“这张画……能不能送给我?”
“当然可以啊。”段泽将画笔妥帖地保管在收纳包里,“早说你想要,我就画细节一点了。”
“不用,这样就很好!”霍廷轩小心翼翼地把纸从速写本上撕下来,再夹进书本里,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又怕段泽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夸张,轻声解释道:“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画我。”
段泽笑起来,“那你是没早遇上我,我小时候硬生生把表哥画哭了,好长一段时间见到我就跑。”他看见霍廷轩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对方说的话,“你嘀咕什么呢,谴责我将快乐建立在表哥的痛苦之上吗?”
“……”霍廷轩背过身,从背包夹层里取出两张纸,“做家教的孩子母亲送的电影票,下周六的场次,你有空吗?”
段泽想了半晌,发现他还真的有空,“行……你哪来的空余时间打工啊?”
“周六和周日全天,本来今天下午也有一家的,辞掉了。”霍廷轩微笑道:“我准备把周六的两家也辞掉,只留周日上午的那家,没办法,他们给的薪水太高了,只要a大获得过奖学金的学生,时薪是其他人的四倍。”
怪不得霍廷轩这般忍让的性格,居然会为了一个奖学金的名额和董早过不去,段泽心中了然地垂下眼眸,转而又疑惑问道:“都辞了?那你钱还够用吗。”
霍廷轩摇摇头,对段泽摇晃手中的饭卡示意一起去吃饭,“当然是因为现在我有了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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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钱还重要的事情?”段漾撅起嘴,将签字笔顶在鼻与唇中央,“我想象不到,钱对我来说永远是最重要的。”
“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你这位生在钱海里的皇孙嘴里说出来的。”段泽将风油精滴在脚踝被蚊虫叮咬的肿包上,再用指腹轻缓地抹开,“我真的佩服画室那边的蚊子,十月天还能神采焕发地出来咬人。”
段漾很看不起段泽这种考艺术的学生,基础课只要拿及格分就够了,别人听课他发呆,别人作业他乱画,别人复习他睡觉,别人上吊他哈哈。“我怎么了?就是富有惯了才完全无法接受穷苦的日子。”段漾忽地想到什么,“霍廷轩是不是来自氪星的超人啊,比钱更重要的是拯救世界,拯救无数黎民百姓,所谓周末其实也根本不是做家教,而是奔波世界各地除恶扶善。”
“你这样猜想会让霍廷轩压力很大的。”段泽眼也不抬,目光灼灼盯着电脑界面,屏幕中央赫然是一场国家级美术大展的宣传信息,周四开幕为期一个月,前一周延时至21点闭馆。
“咳,那我认真一点……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我看霍廷轩也不缺人身自由,那就只可能是——”段漾大喘气地喝了一口水,可惜唯一的听众并没有认真听,也不重视他刻意营造出的悬念氛围,段漾倍感无趣道:“只可能是缺少精神自由,他不会是长期受欺负心理变态了吧,今后休息的时间只能用来找心理医生。”
段泽就知道这条小狗逼口中吐不出象牙来,“满嘴乱喷,我挂了。”
“别啊!我找你是有正事。”段漾慌忙收起吊儿郎当的姿势,“白鹰跟我说董早在调查你,看样子是想从你有案底的老父亲那里入手,你还记得二皇叔当初安的是什么罪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