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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田子一路匆匆回到位于北宫墙根儿下的牛羊圈。
此地就叫牛羊圈,饲养着皇宫里所有活的牲畜,其中以牛羊最多,便取名为牛羊圈,乃是整个皇宫里最脏的地方,平时少有人来。
小田子回到他和来喜的住处,这房子低矮狭小又迎西晒,冬冷夏热,不过他们这些饲养牲口的低等小内侍,也就只能住这种房子。
屋子有点潮湿,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因为没有点灯,黑乎乎的。
小田子进去后,就摸到床边,探了探来喜的额头。
那烫手的温度,吓哭了他。
他强忍着眼泪,去外面打了盆水来,用水浸湿了帕子,往来喜额头上覆。
“来喜,你可千万别死,别死啊……”他的手抖得厉害。
突然被子里的人动了下,将捂在脸上的帕子拿开:“就照你这么弄,我不死也被你捂死了。”
小田子喜极而泣:“你快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要死了?哪有那么容易!”来喜苦笑一声,哑着嗓子问:“东西帮我送过去了没?”
“送去了。”忍了忍,小田子小声说:“你就是为了她,才不愿意答应毛内侍?不是我说,你也清醒点,咱们这种人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其实也就是忍一忍的事,他一个没了根的老货,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可你连忍都不愿意,他总是找着借口打你,要是把你打死了……
“你现在伤得这么严重,咱们又没地弄药,他手里有药,可你不跟他服软,他怎么可能给你……”
“你今天不当差了?我不能干活儿,那些活儿可都指着你干。”来喜突然说。
小田子顿时不说了,给来喜倒了碗水放在边上,就匆匆走了。
来喜闭着眼睛,将自己陷在散发霉味和湿气被子里,若不是还有鼻息,真让人以为是具腐朽的尸体。
*
秦艽拿着小罐,回到住处。
连翘凑上来问:“怎么今天这么久?再等会就要迟了。”
秦艽没说话,放下小罐,正准备去把风炉点着,却发现风炉早就有人帮她点燃了,上面茶釜里烧着水,正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
“谢了。”
秦艽去把茶釜里的水倒出来,把乳子从小罐里倒进茶釜中,放在风炉上煮。又用刚才烧开的水泡了茶,等乳子煮开后,不停地用木筷搅动着,煮一会儿,将撇干净茶沫的茶倒进去。
这期间三人一直没停下说话,说的都是最近文学馆里的事。她们进馆后,没多久茹儿就被分走了,如今这间屋子就住了她们三个。
“我听她们说,这次彤史馆要挑两个人。你们说这种事怎么也不该轮到我们,可这次竟然让我们跟其他人一起考。”连翘道。
别说连翘,莲儿也觉得这事很奇怪,可不管怎么样,这都是难得的机会。
学馆一共设十门课程,小学婢阶段只用挑选两门,半年考后都是甲,可再择一到两门习之,以此类推。
当然也不是叫人把十门都学完,一般学到四五门时,六局各处需要人的话,人就会被挑走了。而这个过程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三年四年,并没有特定。像茹儿就是进馆两年后,才得到机会,她们这一批人进馆不过半年,没想到也有参考这次的机会。
“也许是徐令人拿我们去滥竽充数?”秦艽说,一边将煮好的乳茶倒出来,连翘吵着要喝,秦艽索性拿了三个茶盏,一人倒了一盏。
“我是滥竽,你和莲儿可不是。不过那彤史馆是干那事的,我怎么总觉得怪怪的。”连翘一副奇怪脸,莲儿看了看她,脸也有点红。
无他,彤史掌记宫闱起居及内庭燕亵之事,宴见进御之序。
其实说白了就是陛下临幸美人时,彤史官负责记录时间地点,以便日后核查。不光如此,彤史还掌记载后宫嫔妃癸水日期,以及每月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