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etimes you\re a stranger in my bed
Don\t know if you love me or you want me dead
Push me away then beg me to stay.”
我和青峰大辉一前一后从办公室走出,离开时, 我轻轻地带上了门, 透过缓缓闭合的缝隙, 可以看见羽生风太如刚才一般低着头坐在座位上,一手翻阅笔记,另一手则操控着面前的鼠标, 发出“啪塔啪塔”的点击声。
他的办公室向阳、采光很好, 窗台上有一盆造型简单的绿萝, 宽大肥厚的碧绿叶片上布满了乳白色的细长斑纹,枝叶繁茂,入夏后略显炽热的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在深褐色的木质地板上拉扯出百叶窗斜斜的影子。
羽生风太今天只穿了一件质地轻盈的白色衬衫, 简单至极, 无一□□处高位人所有的倨傲与自矜, 领口微敞间,脑后未被发绳束住的长发顺着脖颈垂落,凌乱地搭在衣领上, 无意间显示出几分闲适洒脱。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 抬起头, 朝我微微一笑,眼角微挑, 目光中尽是一片了然的意味。
我关上了门。
手指扣住冰冷的金属门柄, 空旷的走廊内部很是阴凉, 在这极致的静谧中,我仿佛可以感受到心脏剧烈跳动下所给血管带来的偾张感,颈侧的动脉也在“突突”地跳动着。
所以,是巧合吗?
这一次派发任务的时间十分巧妙,正好挑选在我和青峰大辉因酒后失言而感到稍许尴尬、忍不住逃避对方的时刻,但共同的工作毫无疑问地将我们两人捆绑在了一起,无论是调查搜证还是寻访、打探消息,这都需要双方齐心协力去完成。
而仅从文件中语焉不详的“异能者”和“日本国内黑帮”几字推断,拨开笼罩在阴沉水域上的密布疑云,我几乎可以确定,此次的涉案对象极大可能是位于横滨、里世界的庞然大物——港口黑/手/党。
只有它会如此胆大妄为,视国家律法禁线为无物,为了组织的既存和利益,可以不惜任何代价。
这就是港黑,它总是这样矛盾。
我曾见过龙头战争中各大黑/帮为争夺上千亿的财产而聚众火拼,战火波及无辜、致使成员血流成河,而病入膏肓、陷入癫狂的前任首领却依旧心心念念地想要杀死所有同自己争夺利益的人,完全不顾及这种荒唐的命令究竟会令里世界产生多大的动荡。
可我也曾见过,森鸥外通过血腥政/变上位后立即叫停所有袭击活动,组织底层人员努力地收留战争遗孤,作为横滨阴暗面本身的港口黑/手/党也在加派人手尽力降低这座城市的犯罪率,以暴制暴,他们对待社会上的渣滓不留情面,可绝不向平民出手。
深沉夜色下,中原先生的话犹在耳畔,他说:
横滨是不一样的。
即便是港口黑/手/党,也深爱着这座城市。
我很矛盾,我无法说出“港黑的一切行为都是理所当然、完全正确”这样的话语,因为血腥与罪恶本就是组织成员所要背负的原罪,它就如同泥泞的血污沼泽中所盛开的极恶之花,美丽妖冶却也衰颓糜烂,沉重的十字架好似枷锁一般牢牢地桎梏着我,道德与良知在心底叫嚣。
可我自幼被组织收养,父母双亡、从未体验过正常人的生活,没有系统地接受过教育、也不知道如何和社会上的同龄人相处,如果停留在港黑是一种错误,那像我这样处于边缘化的人又能够去往哪里呢?
现实与认知的冲突是这样剧烈,可能羽生风太也深谙这个道理吧。
他在一早便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包括我的背景出身、如何被安插进异能特务科等种种事件的来龙去脉,却还是堂而皇之将案件交至我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