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周氏婴孩的性命,却被他在水中下毒,当夜小和尚们惨死,腐尸洗门,当真可恨。”
商沉不语。
短短几句话,已勾勒出一个历尽磨难的少年性情大变,心思迷失,终至失常的过往。
一个道长说:“当年周衡自杀身亡,死后尸身在山崖下找到,的确是没了性命。人死不能复生,近来尸门作乱之事,总觉得是有人借机生事。”
“当年的腐尸之毒全都毁了,普天之下只有周衡能调此毒,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
“那当年的尸身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魂魄复生。魂魄要么超渡,要么化为厉鬼,夺舍、还魂都是虚妄之说,我修真界中并无此事。”
“魂魄夺舍,被夺舍者便是死人,死人之身不到七日便要开始腐烂,如今已经二十年了,他岂不是一架枯骨?”
“那他就是当年没死。”
“不错。吃了闭息丹之类,看似死了,其实留有一口气。尔等走后他又起身,留下个酷似自己的身体骗人,真身继续霍乱人间。”
“或者他临死前留有传人,将毕生修为送给他,让他为自己报仇?”
“……你们真是世俗书看多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说不出个究竟来。
商隐微抬袖子,沉稳之声以浑厚真气送来,环绕大厅:“此事容后再议,今日不过让你们清楚当年之事,现在那人是谁、是何居心尚且不知,大家小心为上。山中之水饮用之前当以银针试过,不可掉以轻心,否则重蹈当年静禅宗之覆辙,悔之晚矣。”
“遵命。”
“若是无事,今日便散了吧。” 商隐的目光落在商沉身上,“商沉留下片刻,我有话同你说。”
“是。” 商沉垂首。
扶铮看他一眼,起身小声道:“我去同小棉袄说,让他今晚听话些,好好哄你。”
商沉不动声色地在桌下狠狠踢他一脚,扶铮的身体一个趔趄,面色不变地在几位道长的侧目之下站稳:“管你闲事,我练剑去了。”
“多练几条疤出来。”
“哼哼。” 扶铮还要说什么,道长们却已经走得差不多,商隐正垂首而望,随即起身而去。
商沉等厅里走得没了人,垂首来到商隐面前,恭恭敬敬地说:“父亲。”
商隐许久没出声,半天才问道:“你今天如何?”
“在认真听。”
“当年你娘的事,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商沉摇头。商家被腐尸洗门,娘亲在混乱中惨死,死后周衡将她的尸身与众多周氏之后的尸身悬挂于林木中,这些他这些年来断断续续听了不少,听了之后只是偶尔睡不安宁,却半句话也说不出。
“今后你当万事小心,你也是半个周氏之后。”
“知道。” 商沉沉默片刻,只觉得喉头发哽,“爹,那白骨上的八个字,可否真能招娘亲的魂魄回来?”
“不能。”
“爹没试过怎么知道?若真的能——”
商隐打断他的话,不知怎的声音严厉了些:“不能。你娘亲已死,不可妄想。我书房中有你娘亲的画像,你想看便拿去看。”
商沉的胸口起伏,又咬牙沉静下来:“若是如此,那骷髅头上的八个字又是何意?”
“你不必管,与你无关。你只记得今后无论何时都要小心,没有要事不要下山,也不要轻信他人,知道么?”
“是。”
“去吧。”
“是。” 商沉无言片刻,“过几日我要去山下镇中一趟,其余时间都在山上。”
“嗯。”
每次同商隐说话,最后都是一样。商沉胸中闷闷,郁闷不堪地飞离大厅,一路上山风夹着秋雨,打得他浑身湿透尚且不觉,回到院落门口时头发凌乱,已同落汤鸡一样。
素容刚刚下课不久回来,一见商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