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底楼。当夜开舞会,一个一个女工作人员,走过来,拉上海来宾去跳舞,非跳不可,我比较痛心。梅瑞说,为啥。康总说,语言不通,我讲普通话,对方不懂,对方讲北方土话,我不懂,还有就是。梅瑞说,动作比较大胆。康总说,个个老实朴素,农村大龄女青年,一身蒜苗气,手像锉刀,面孔两团太阳红,长统丝袜,一连串缝过的破洞眼。舞会结束,县领导坚持,四个上海来宾,每人必须住单间,我坚决不同意,县领导笑一笑,对女青年讲北方话说,大伙儿有什么问题,搞什么咨询,别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一堆女人冲进嘉宾房问,要文明,雅观,一个一个,礼貌敲门进去谈,对我们上海老总们,就该细谈,单独谈了,更有效果,听明白吧。女青年说,听明白了。梅瑞笑说,康总是嫌避这批女人太土。康总说,脑子有吧。梅瑞说,结果呢。康总说,我一一拒绝,我必须跟宏庆一个房间,四个人,必须住两个标准间。到了半夜,宏庆抱怨讲,一人一间,为啥不可以。我讲,可以可以,进来一个女青年,讲了几分钟,忽然拉松头发,又哭又吵,宏庆,就摊开合同,准备签字。宏庆不响。第二日,省报一个记者对我透露,这个县领导,是当地最出名的老色鬼,讲起来开招商会,自家独霸三楼,周围房间,全住了女工作人员,等于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批笨女人,其实再卖力,也进不了编制,全部耽误了,如果早一点明白,跟某个乡下男人开心结婚,养个胖小囡,种一点小菜,养几只鸡,养猪,再养一头牛,生活多好。
两个人吃咖啡。梅瑞笑笑说,后来呢。康总说,后来,我就回上海了。梅瑞说,这算啥失身。康总说,男人已经逼到这种地步,让乡下女人来抢来夺,我当然紧张。梅瑞说,袜子上面,全部是缝过的破洞,真悲惨,男人也真是坏,假使高级会所呢,一批时髦佳丽,高级香芬,双色盘发,丝质抓皱连身裙,重坠设计拼接半裙,Loewe手握袋,或者编织缎面手拿包,南洋黑白珍珠镶浪花钻项链,胭脂,唇妆,清淡对比,或是金属单一色调的浓妆,这样打扮,这样档次的女人,如果也扑上来抢,来夺,一双顶级袜子上千块,浑身香透,康总哪能呢。康总说,有脑子的男人,照样怀疑警惕,女人自动送上门,定归有名堂,除非特定场合。梅瑞说,啥叫特定场合。康总说,只有跑进K房,男人可以无心无脑,胡天野地,这种场面,我见得不少,熟客进门,七八个小姐,加上妈咪,直接扑上来,压到沙发里,花笑云愁,香气扑鼻,根本不管客人叫救命,还是叫耶稣,七手八脚,嘻嘻哈哈,上面解领带,下面解皮带,为啥,根本不为小费,见到了恩客,发一发糯米嗲,搞搞活动,有意搞得轻松活泼,做游戏,等于工间广播操,是一种减压,一种热闹。梅瑞怫然说,康总变了,以前是静雅的。康总不响。梅瑞说,是不是因为,上一次我不答应,心里就痛苦,就要去这种无良地方,去解闷,去堕落,或者,是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康总说,我哪里会,这个世界,就是两厢情愿,我只是讲讲风景,懂吧。梅瑞说,我见的老总,全部是大领导,相当斯文了,最多也就是。梅瑞不响。康总说,最多是啥。梅瑞不响。康总说,见了面,先送两打法国高级丝袜。梅瑞说,啥。康总笑说,我是开玩笑,以前上海房地产大亨沙逊,勾引女人,见面就大量送丝袜。梅瑞笑说,厉害的,女人一定会激动。康总说,开玩笑,现在大领导出手,比沙逊厉害多了。梅瑞不响。
康总说,但是美女也多,我一次去北面,拜见大老板,大领导,对方先带我游泳,进门一看,桃红柳绿。梅瑞说,模仿杭州西湖。康总说,室内泳池,四面摆了沙滩椅,周围三三两两,七七八八美女,三点泳装,玉腿横陈,有的立,有的坐,眼睛带电,每个美女,划有活动地盘,连接池边小房间,就是小K房,每间有门帘,美人立到池子旁边,半掩门帘,不断招呼领导,生张熟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