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但窃窃私语声却是有了。林鹤看去,原来是一群小娃坐在柴桌前读书呢。
不过,所谓的读书,却也只有钱自厚手上有一本。方才他们可能是正在背诵。
见林鹤看着这些娃娃,钱自厚解释道:“闲来无事,随便教教。”说着,钱自厚让这群孩子先行散去,明日再来。
一群孩子起身作揖行礼退去,一套礼仪下来,甚是有模有样的。林鹤看得眼里浮出了笑意。
钱自厚倒了两碗水出来递给林鹤二人。
林鹤双手捧过
,一饮而尽过后方才顾得上跟老师说话:“老师现在收蒙童了?”
钱自厚摇摇头:“不算,不过是随便教教。”
见林鹤一脸不解的样子,钱自厚进一步解释道:“乡人生计艰难,糊口都难,轻易没有那闲心闲钱送娃娃读书的,也不是个个都如你一般有读书的决心。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的时候,教他们认几个字,让他们日后不做睁眼瞎罢了。”
林鹤点点头,很是钦佩道:“即便如此,老师这教化之功也是足以让人佩服的。”时下,读书习字可是个费时耗钱的精贵事儿,除非家里真是有了神童,不然等闲是没有人愿意送孩子读书的。毕竟,半大的娃娃也是可以干活儿的了。读书?那不是吃闲饭,耽误事儿的很。乡人精明着呢,秀才可不是那么好考的。大家心里门儿清。
跟老师说了一阵读书之事过后,林鹤又小心的问起了老师这半年来的起居饮食。
说到这个问题,钱自厚有些羞赧:“惭愧,老师不事稼穑之事,这些时日来,也得亏村人仁厚。”
他刚回来时,其实也是雄心壮志的想要好好重整一下他们钱家的家业的,准备学学他爹钱秀才行行教化之责的。可惜,家业早已经被村人瓜分殆尽,除了眼前的这一院旧房子,其它东西一应俱无。
幸亏他回来时,白秀枝硬塞了两吊钱给他,然后勉强度日。重整家业是不敢想了,可教化村名之事,钱自厚却是一直未有忘记。待他稍稍适应了一下过后,就放出话去要免费教娃娃读书的。
先时大家是不当一回事儿的,当是他说着玩儿的。不过,有那胆大的,嫌还不到做活年龄的娃娃烦人,果真将娃娃支了过来,钱秀才当然是真的教。一来而去,也有不少娃娃过来跟着混来了。
乡人确实狭隘、短视,但也确实知道感恩的。一来二去的,村人们,愧疚也好,感激也好,也时常给钱自厚送些东西过来。如此,他也勉强能维持下去。
对老师此举,林鹤自然是感动的,可想着老师的生活,林鹤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老师,这次我回县城,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不用为为我们担心生计问题什么的,这些个我马上就处理好了。”
钱自厚摇摇头:“先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如果过不下去了就去县城摆个摊儿帮人写信什么的。现在,我却是不愿走了,也不能走了,你看看我院里的这群娃娃。我走了,他们日后想认字可怎么办呢?”
老师思想纯粹,林鹤再劝下去,自己都不对味儿。见老师意思已决,林鹤默默的将背篼里给钱秀才带的东西都拣了出来。
钱自厚一见,大是感激。这些东西真是齐全的很,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两件衣衫,两双鞋子,这些个都是他急需的。这些东西一看都是林家人精心准备的,钱自厚也不假客气,爽快的收了,对林鹤道:“这些个东西,想必除了笔墨是你准备的,余下的皆是你大伯母所准备的。替我好好谢谢她。”
林鹤点点头:“学生一定带到。”
师徒二人正说的热闹,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传了过来,期间还夹有孩子凄厉的哭声。
钱自厚瞬时沉了脸。
林鹤正要问的,却听见一阵高声叫骂的声音响了起来:“哭,哭个球,你个扫把星,克死了我儿,今儿个你要不走,就给我儿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