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又是因为他?”
长渊如鲠在喉。
昭昭却摇头,破天荒的没有拿那子虚乌有的新师父当借口,乌眸黑宝石一般,泛着漆亮的光,认真望着长渊。
道:“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草率。”
四百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
便宜师父不再是那个游历四方,无牵无挂的修士,而是赫赫有名的三界战神,肩上担着天下苍生。而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孤弱无依,需要靠着师父才能生存的蜀中小妖。
他虽然黏人,可并不想拿这段已经过去的师徒情作为筹码,束缚牵绊长渊。
若师父心里真的有他,即使不结血契,也一样会待他好,护他周全。若师父另有所属,即使建立了血契,靠着外力的约束把他宠上天,又有什么意思。
昭昭道:“仙君能带我回来这里,我已经很开心。这血契,真的无所谓的。”
长渊了解昭昭的性格。
从拜师,到私入禁地,用穷凶极恶的妖兽提升仙元,再到天道试炼中,瞒着所有人,选那条最坎坷艰辛的无情道。
但凡昭昭想做的事,就算争得头破血流,也会想办法实现。
少年辛辛苦苦寻找了四百年的师父,怎么可能用轻飘飘的“无所谓”三个字就能揭过。
长渊知道,昭昭如此说,便是仍有心结未打开。
何况,少年对他的称呼,又变回了冷冰冰的“仙君”。
他想找回那个会扑进他怀里,和他耍心眼,软软糯糯的唤他师父的少年。
百年前,昭昭从万丈高崖下跃下之后,在无数个被悔恨和遗憾折磨,漫长而痛苦的日日夜夜里,他就想明白了这件事,只是自尊心和一贯的冷傲作祟,不愿承认这件事而已。
南山君说得对。
他当了数万年冷漠无情的仙君,内心深处的确有着难以言说的寂寞与孤独,是这个小东西的突然闯入,给他的生命注入了一股新鲜的活力。
让他竟也在少年各种讨好和闹腾下,习惯了鸡飞狗跳和“热闹”的日子。
也习惯了被人喊师父、师尊。
亦让他知道,即使天生剑心,他也和其他神仙一样,生着血肉,有一颗血肉之心。
这些日子,长渊时常想,如果当年在一十四州的时候,他能再耐心一些,少一些偏见,昭昭是不是真的会选择在雪霄宫扎下根,不再对一个已经离开三百年的人有那么深重的执念。
后面的一系列悲剧,也不会再发生了。
即使后面真相揭开,在吴秋玉之事上,他也不会有如此深重的遗憾。
长渊忽然间,想通了一些事情,点头道:“好,是本君太心急了。本君不该逼你的。”
从神仙庙出来,王氏夫妇热情的邀请长渊和昭昭到家中做客,夫妇二人做了满满一大桌美味的菜肴,还将珍藏了许多年的高粱酒拿了出来。
昭昭尝了口,惊喜的发现,酒的味道,和当年王大婶酿的一模一样。
妇人笑着给昭昭倒了第二杯,道:“这酒的酿制方法,也是祖上传下来的,滋味绵软,酒劲并不大,小神仙可以多喝一些。”
王氏怀着孕,小儿子明年春天即将降生。
夫妇二人特意请长渊给赐个名。
昭昭则和那名小名唤作王小虎的牧童一道去捉蝈蝈。
王家的廊下挂了不少蝈蝈笼,都是牧童自己编的。昭昭望着那些竹片编制的小笼子,不由又想起,当年睡醒后推开门,看到师父正坐在院中藤架下,给自己编制蝈蝈笼的情景。
昭昭和长渊道:“师父,我们今晚能不能在村子里住下?”
长渊岂不明白少年心事,笑着点头,道好。
王氏夫妇听到后欣喜不已,立刻要将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