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裴家
祠堂的门半开着,青色的石砖从小望门一直铺到了祠堂里面,砖缝里是茂密生长的青苔,毛茸茸的一行又一行掩映在缝隙里。
祠堂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之后就是衣服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声,里面的人拄着一根已经摸至圆滑的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门口,看着祠堂斑驳的大门,再次叹息了一声,之后就将手中的一把大铁锁挂到了祠堂门口,咔哒一扣,就锁上了门。
裴家的祠堂再也经受不了任何毁坏了,为了以往万一,还是关了为好。
“爷爷爷爷……他他他回来了!”一个看上去十分年轻的青年就跟后面有狼撵一样跑了过来,经过小望门的时候还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老爷子脸一拉,拐杖敲到青石砖上,发出咚的一声“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家教都喂了狗吗?”
裴方野听见老爷子威严的声音,瞬间刹住了车,弯下身大口呼吸了一会儿才定住了心神“他……他回来了……回来了…裴慕…回来了……”
满头白发的的老爷子轻哼一声“他回来就回来了,你在这里激动个什么?你看看你,全身上下还有半点稳重没有!平时教你的都被你就饭吃下去了是不是?”
裴方野一撇嘴,您还好意思说我?您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不也是紧赶慢赶的来这里锁祠堂……
“你那什么表情?是想抄族规了?”
裴方野浑身一震,忙摇头“爷爷爷爷,我这是累的,累的。”
“还不随我去前面,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跪祠堂?”裴鸿见孙子还愣在那里,恨不得一拐杖敲过去,这裴家怎么就教出了这样一块木头。
裴方野回过神儿连忙跟了上去。
今天可能是裴家最为冷清的一天了,平常在正厅高天阔论的一帮人今日一个都没来,就好像裴家今日来了吃人的恶鬼一样,生怕一来就被撕成碎片。
平日待人温和的裴家人,此时都一脸严肃的坐在正厅里,不时的看向门口。
主位上坐着一家之主,裴老爷子,裴鸿。
他下首左右也各坐了一人,左面是二儿子裴松,右面是大儿子裴衷。
裴家重规矩,以左为尊,以男人为天,正厅不容家里的女人踏入一步,如有违反,就要上家法。
小辈不能坐着,只能站在各自的长辈后,恭敬的垂首旁听。
裴方原和裴方野因为父亲不在,此时都站在老爷子身后,半点声都不敢出。
裴松身后也站了两个儿子,裴时光和裴时明。
此时只有裴衷身后,空无一人。
家里能出来的人都已经聚齐,等着那个八年未归的不肖子孙,裴慕。
裴慕可以说是镇子里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是和裴家众人都不一样的一匹狼崽子。
都说他能混,交一群狐朋狗友,半点不将家人邻里看在眼里,从不缺钱花,整日浸泡在吃喝玩乐里,你不招惹,人也不搭理你,你一招惹,那就宛如捅了马蜂窝,不蛰得你满身是包都不会停手。
小子做人做事都十分狠辣,八年未见,余威犹在。
私下里众人都在小声传裴慕的消息,说的一个比一个欢,好像亲眼看见了他落魄一样。但事实却是,他们连裴家的大门都不敢靠近。
而此时,裴家门口正站着一个全镇人都在讨论的对象,裴慕。
裴家是传了几代的读书人家,门面上下足了功夫,看上去大气又简约,右边是一个从中腰斩后来又被粘回去的红漆木牌,上面写着八个大字:敬孔尊贤,礼慕传家。
裴慕单手背着一个大包站在门口,用手指轻抚那个带着裂痕的慕字,半晌,一声嗤笑“哼,假模假样。”
他收回手,插进了兜里,慢悠悠的推开了大门,径直走了进去,那样子不像回家,好像进了个临时宾馆一样。
大门和正厅是对着的,但因为有一棵被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