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郊驿馆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奉武安侯之命前来迎接的侯府二管事就到了。
这位二管事是武安侯心腹中最偏向现任侯夫人的,然而偏向不等于倒向,他看好侯夫人又不等于看别人时眼里糊了屎。
多年未见,三爷竟器宇轩昂深不可测,二管事心里顿时就是“咯噔”一下。而指派到三爷身边的老伙计们光是眼神中的尊崇和赞赏,让他心惊不已:侯夫人忌惮三爷,真没忌惮错!
他越琢磨越是心情沉着:三爷回京,侯府将来……还真不好说。
二管事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直接把小熙看笑了。她扭头就抱着她爸爸的胳膊告状,“侯夫人能把手伸到武安侯的心腹身上,可见侯府后宅已经是侯夫人的一言堂了。”
覃静州笑道:“惹不起咱们可以躲嘛。关键是住在侯府做点什么说点什么都很不方便。”
回京路上小熙没少听爸爸聊起泠小姐,尤其这回泠小姐穿成了当今皇帝最疼爱的妹妹,“这就是爸爸你理直气壮抱大腿的理由吗?”
覃静州不带犹豫的,“对啊。”
覃静州入城后先去吏部交割文书,随后和女儿一起回到侯府。
武安侯还没回来,覃静州先让管事们去安放行礼,他连衣裳都没换,就带着一儿一女去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是宗女,论眼界心胸,五任侯夫人加一起都赶不上她一个,而侯府里这点爱恨情仇也全在老太太心里装着。
当着儿媳妇和孙儿孙女,老太太没多说什么,只问了几句身体可好差事办得怎么样,就闭目养起神来,对尔逍肿着的脸颊视而不见。
老太太不闻不问。
侯夫人震惊于派去的刺客有去无回,一时间不打算再轻举妄动。
原主的大哥可不想放过现成的把柄,他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媳妇会意,笑盈盈地问,“逍哥儿的脸是怎么了?可怜见的。”又状似无意地劝说,“三弟,逍哥儿眼见着都要成亲的人了,你且给他留点脸。”
老太太闻言睁开了眼睛。
覃静州放下手里的茶盏,晃了晃自己的右手,笑了起来,“面对面,我抽我儿子,大嫂你觉得他该是哪边脸肿?”
尔逍只有右脸肿着,左脸完好无损。他左手伤了,现在还吊着膀子,也只能用右手扇自己的右脸。于是尔逍面无表情,故意学他爹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是我自己打的。”
被他爹点醒后,他再看这些原以为和善的家人们,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原主大嫂怔愣了片刻,终于在众人的轻笑声中回过味儿来。
她红了脸,脑子里也嗡了一下,终于脱口而出,“万一三弟心血来潮用左手打的呢?!”
覃静州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大哥,你该扮红脸来收场了。”
原主多年前说话就阴阳怪气,尤其爱针对大哥大姐。他这么讲话完美符合原主人设,不过接下来他跟蠢儿子说话,就得换个表情了,“多听多看多想。哪里不懂回头问我,冲锋陷阵不用你。你在这侯府里头辈分太低,任谁都能压得你说不出话,强塞给你的好意,你不能拒绝还得感恩戴德。”
尔逍连连点头,旋即嘴角一挑,配上他红肿的右脸颊,实在是说不出的扭曲,“侯夫人增药之恩,孙儿没齿难忘。”
这个指向就太明显了。
原主大哥本想为媳妇挽尊,听了这话直接看向侯夫人。
其他人再怎么感兴趣,见老太太拉长了脸,便齐齐眼观鼻鼻观心起来……安静看热闹就好。
侯夫人刚嫁进侯府,就能笃定武安侯绝无让嫡长子袭爵的心思,但武安侯三子尔静州……她知道得越多就越是相信对方才是阻挡她儿子袭爵的最大绊脚石!
所以她在几年前就说服了原配的一儿一女,更挑唆了尔静州的两个孩子,想要内外兼施,联起手来彻底毁掉尔静州。
可惜她灌注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