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的夕阳将天空渲染成迷乱妖异的紫,金云乱卷,月升乌啼。被战火席卷后的赤色大地上,是无数虫蚁般挣扎求存,汲汲营营的麻木庶民。高高的城墙内是琼楼玉宇,火树银花;紧闭的城门外是饿莩遍野,妖鬼横行。
这里是千年前的京都,是个在游女的靡靡歌声中苏醒于千灯之夜的堕落之城。
“——小心!!”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身着阴阳师狩衣,正含笑与友人轻声交谈的俊秀青年眼尾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一个灰扑扑的瘦小身影从人群中一闪而过。
“诶?我的钱袋——”一个身着华丽振袖,头戴轻纱帷帽的女子突然慌张失措的小声惊叫,本能地无助看向之前出声提醒的高大青年。
无声地叹了口气,细长又干净的手指轻巧结印,一条无形绳索扭转弹出,将那个小老鼠一般迅速隐入人海消隐无踪的小贼猛地拖了出来。
“放开我!混蛋——狗官!杂碎!”那个脏兮兮的小贼十几岁年纪,却生得瘦小干瘪,指缝中全是血污和泥土,正紧紧攥住手中的锦缎钱袋不放,野狼一般凶狠残暴的眼神在灯火下闪闪发光,愤恨地盯着这个拎住自己衣领的男人,“你凭什么抓我!你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呜呜呜——”
无形的咒力封住那张不干不净的嘴,盗贼男孩的面容因为愤怒越发扭曲,不住地拳打脚踢想要给这个卑鄙偷袭的男人一点好看。
将钱袋还给一旁静立着娇弱无力,羞怯道谢的小姐,阴阳师身边一直冷眼旁观的同伴嗤笑一声,不置可否地斜了眼地上被捆成粽子仍旧横眉竖目不停挣扎的小鬼,百无聊赖地懒散道:“天元,你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他身形高大伟岸,白色和服衣襟大敞着露出内里坚实狂野的胸|肌,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气,如雪般的银发散落在劲拔的脊背上,银色的双眸淡漠而邪肆。
“这是身为咒术师的本分,菅原大少爷。”他苦笑一声,眉眼温和,转而俯下身释放了那个偷盗的小贼,板着脸语气严厉道,“你知不知道盗窃乃是重罪,是要砍断手的。”
那孩子却在获得自由的第一时间扑上来拽住天元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被在一旁看热闹的菅原清皱着眉头拎住脖颈甩到一旁。
从肮脏的泥地里爬起来,男孩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住这两个人,眉宇间的浓烈恨意和深沉憎恶令天元忍不住心惊,他上前两步想要帮他处理下身上的伤口,却被狠狠拍开了手。
“那些钱……对于那个贵族大小姐来说不过是一盒果子或者一件可有可无的首饰——”他神情冰冷,吐出嘴里摔断的牙齿,嘴角的笑意扭曲而阴冷,愤恨道,“但对我,和我的家人,却是救命的钱!”
“你们这些出身高贵,伪善到令人恶心的大少爷永远不懂,活下去到底有多难——”将口中的血水呸在怔愣住的天元脚下,男孩头也不回地快速跑掉了。
望着那个消失在汹涌人潮中瘦小身影,年轻的咒术师不自觉地紧紧握住了手腕上流血的伤口,在阴阳寮中一直被师友称颂关照的天之骄子第一次直面了人世的恶意。
“无关紧要之人,不值得关注。”他的挚友解下腰间系着的金酒壶扔给他,洒脱一笑道,狭长的深眸带着玩味的笑意,“好不容易出来玩,别被庶民败坏了心情,我让春姬备了好酒,来吧——”
“为即将奔赴疆场的我们壮行。”
“我们那时正要去狩猎最强咒灵——两面宿傩。”看着即便被认定为叛徒,仍旧身着高专|制服的夏油杰,天元苍老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个年轻人多么像年轻时的自己啊,他的身边围绕着师长、挚友、父母亲人,还有——爱人,英姿勃勃又锐不可当。
*然而生命中曾经拥有的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那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孩子,你想象不到当时死了多少咒术师。当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