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强行按捺住心中的不安,换上程诚找来的衣服,佯装下值的羽林卫,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混在陌生的面孔中走出宫门。
每走半步,他都要小心翼翼的以眼角余光留意着唐臻的位置,生怕眨眼的功夫,活生生的太子殿下会原地消失。
直到被程诚带进一座不起眼的小宅,身边只剩下程诚和唐臻,再也没有陌生的面孔,陈玉始终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还是觉得如太子殿下这般运筹帷幄,杀人于无形的手段和心性,不会亲自做粗活,此前的种种暗示只是气话而已。
殿下心情欠佳时的脾气,陈玉已经深有领会。
至于施承善......那只是个意外!
唐臻瞥了眼表情极为丰富的陈玉,不动声色的退开半步,朝程诚招手,轻声问道,“齐黎在哪?”
“齐黎离开陈国公府,先是快马奔向城门,应该是在京郊有庄子,打算去那处落脚。不知为何,已经到城门却又改了主意,回内城找了家客栈暂住。”程诚答道。
“嗯”唐臻脱下崭新的软甲,漫不经心的应声,追问道,“哪家客栈?齐黎身边有多少人,客栈里可有旁人?”
程诚稳重可靠,美中不足只有笨拙。
陈玉倒是机灵,可惜想法过于丰富。
上辈子用过太多仿佛机器般完美的下属,唐臻反而觉得程诚和陈玉也不错,虽然各有缺点,但是很......不错。
唐臻向来不会为难自己,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没有想不通的事?
只是有些事,即使想不通也无伤大雅,比如陈玉和程诚好在哪里。
有些事想不通却令唐臻如鲠在喉,比如昌泰帝为什么不肯和他离开京都,齐黎凭什么能得到昌泰帝的另眼相看。
程诚看似粗犷,办事却向来细致,鲜少有唐臻发问,他却答不出话的时候。
关乎唐臻格外在意的事,程诚更是从不失手。
齐黎怒气冲冲的从陈国公府离开,身边只跟着他的亲兵二十人,从北地带来京都的随行士兵依旧留在陈国公府中。
京都向来是以权势压人的地方,齐黎凭借陈国公义子的身份,轻而易举的在距离皇宫最近的客栈,找到‘刚好’空着的院落。
只是客栈虽大,但不可能因为齐黎,惊动所有的客人。
刚好空着的院落在客栈的东南角落,胜在可以通过后门出入,不会被其他院落的人打扰,只要齐黎不愿意,客栈中的任何人都没办法窥探他的作息。
美中不足,院子的大小,委实有些感人。一进的院落,只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
哪怕齐黎再怎么不讲究,他的二十名亲卫也睡不下。
最后只有五名亲卫跟齐黎住在同处,余下的十五人只能另寻别处。
“齐黎似乎有意安抚亲卫的情绪,命校尉带众亲卫去吃酒寻乐,如今身边只剩两个亲信。”
陈玉闻言,眼前阵阵发黑,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太子,果然在太子的脸上捕捉到类似兴奋的情绪。
上次见到太子这般,正是破秋日,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与太子见面的最后一眼!
前往客栈的路上,陈玉做出最后的挣扎,低声劝道,“殿下何必亲自脏手
?这点小事让程诚去做即可。”
唐臻摇头却没答话。
陈玉见状,立刻换了种劝法,“殿下若是冲动行事,此前的种种布置,岂不是白费心血?”
唐臻终于肯正眼看陈玉,只是表情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道,“嗯?你看到我做什么布置?”
突如其来的回应令陈玉看到成功的希望,他不假思索的道,“殿下巧用妙计,令齐黎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众矢之的,难道不是想要看他自取灭亡?”
“不是”唐臻边摇头,边仔细打量陈玉,正色道,“你的想法不错,我会为你留意实践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