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程诚顶着额间的水珠,满脸迟疑的走出福宁宫,立刻看到依旧等在原地的陈国公世子。
他深深的松了口气,暗自赞叹太子殿下料事如神,骄傲的挺起胸膛。
陈国公世子又怎样?
还不是为见殿下,守在宫巷吃冷风!
“世子!”程诚片刻都没耽误的跑到燕翎面前,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歉意,按照唐臻教他的话解释,“殿下昨夜几乎没睡,刚好......臣不敢贸然惊扰殿下,委屈世子久等。”
燕翎依旧低着头,令程诚看不见他脸上的忍耐,语气却非常温和,“殿下夜里常常惊醒?”
程诚点头。
燕翎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眉梢皆是无奈,嘱咐道,“不要再对别人提殿下的近况,免得被别有用心的人钻空子。”
程诚继续点头。
殿下告诉他,无论陈国公世子说什么,他只需要点头。
燕翎肯在福宁宫外耐心的等待半个时辰,自然不会因为程诚的木讷轻易放弃目的。他边不动声色的观察忽然出现,陪在太子左右的羽林卫,边试探太子与陈玉在福宁宫的近况。
可惜直至被程诚带入福宁宫,燕翎都没能得到想要的信息,只能确定,这名叫程诚的护卫,委实不太聪明。
难道程守忠是程诚的叔叔,并非空穴来风?
唐臻听见门口的动静,漫不经心的抬起头,正好将燕翎若有所思的表情收入眼底。
看来燕翎偷偷在北地和京都之间往返,虽然长了些脑子,改了点毛病,但是都不多,依旧有非同寻常的掌控欲。
只要是他划定的范围,出现任何不在他计划中的改变。他都会竭尽全力的抓住机会,弄明白变化的原委。
然而燕翎似乎从未想过,他凭什么可以划定范围。
作为被划定的范围,唐臻的态度却始终在改变。
从颇有趣味,到平波无澜。
再从稍感厌烦,回到颇有趣味。
最开始的趣味是好奇,如今是......戏谑?
唐臻莞尔,忽然觉得他对圣朝语言的掌握,已经到熟能生巧的阶段。
“真真?”燕翎见太子盯着手中的书册,眼底却只存空茫,显然是在走神,只能主动开口。
唐臻没应声,似笑非笑的看向燕翎。
从前他处处小心谨慎,即使觉得这个称呼怪异,也从未深究来源。
如今有昌泰帝,能给他更好的情绪,这个没人叫过的称呼变得没有那么特殊,反而引起唐臻的好奇心。
除了昌泰帝,燕翎对原主的称呼最亲密,但是原主留下对昌泰帝的向往、对李晓朝的心疼、对孟长明的愧疚和敬仰。
哪怕对是平安,原主亦有几分依赖。
为什么唯独对燕翎没有特别强烈的情感?
燕翎停在原地与唐臻对视,眼底深处几不可见的闪过困惑,苦涩的扬起嘴角,“殿下。”
唐臻垂头闷咳,佯装自顾不暇,没有留意燕翎的情绪,语气不难听出其中的庆幸,“好在你是今日来看望我,否则御医恐怕又有话说。”
燕翎大步上前,取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唐臻,低声道,“又喝了许多苦药,是不是?”
唐臻点头,目光挑剔的打量荷包中的果脯,没有如往常那般立刻伸手。
“随便吃。”燕翎举着荷包的手又往上抬了抬,低声道,“明日我再给你送。”
“嗯......”唐臻接过荷包,苍白的脸上满是迟疑,“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燕翎立刻否认,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责怪,“殿下何以至于待我如此生疏?”
见到唐臻面上露出理亏的模样,燕翎深深的叹了口气。似乎因不愿见唐臻陷入尴尬,主动提起另外的事,“我没哄你,沈风君和施乘德各怀心思,像是有所顾虑,迟迟不肯答应齐黎,尽快查证各种线索。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