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
得知云竹再一次被阻拦出宫, 娴妃方才还拿在手里的羊脂白玉狠狠砸在地上,粉身碎骨,云竹发着抖缩身。
“去把孙齐忠叫过来!”娴妃丢了往日的胜券在握, 一张精致的小脸, 此时却难看地叫人不敢直视。
这两日,先是李牙与雨竹先后挨板子,娴妃不顾宫人阻拦看了一眼, 两人被抬回来时后背血肉模糊, 气息奄奄,令她作呕不已,仿佛强有力的巴掌狠狠扇在面上。
虽说在齐太医的救治下, 两人捡回一条命,但看伤势, 没有个把月恐怕下不了床。
新起的云竹之流从前被这两人压得死死的, 此时伺候起娴妃来十分手忙脚乱, 本就叫她心烦意乱, 再者是那该死的孙齐忠, 没想到他竟敢如此不留情面,她说要见表哥, 被拒绝, 要见亲眷, 被拒绝, 如今不过是去给她摘些花, 竟被拒绝。
这是把这甘泉宫当成牢狱了嘛,可她是堂堂娴妃,而不是什么犯人!
已是午时,宫女陆续将午膳摆上, 孙齐忠来时,一盘酱鸭直直飞来,饶是他侧身一躲,沾了半身污渍。
“娴妃何必动此大气。”孙齐忠脸色变了变,既然请安的动作被阻了,就这么站在门口不动,颇有些阴阳怪气道,“若是伤了龙胎,谁能担得起这责任呢。”
“本宫的龙胎若是有闪失,首先便要你的脑袋!”娴妃又砸下一盘餐点,“你自己瞧瞧,这一桌都是什么残羹冷炙,腥味大的吓人,孙齐忠,你竟敢如此敷衍本宫,好大的胆子!”
残羹冷炙?孙齐忠眯眼看过去,一桌皆是好菜好点心,摆满圆桌,比起陛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什么残羹冷炙,只不过是故意找茬罢了。
“娘娘若是不喜,奴才着人换一桌便是,娘娘想吃什么,尽管吩咐。”
娴妃见他这幅不痛不痒的样子,暗暗咬牙,起身道:“本宫什么都不想吃,只想见表哥!”
孙齐忠如老僧入定:“娘娘恕罪,此时奴才可做不了主,那日皇上亲口说过,不得任何人进出甘泉宫,不想听到甘泉宫任何消息。”
“你胡说!”后面这句话娴妃根本没听见,瞪着他道,“定是你这阉人诓骗本宫,孙齐忠,你若是识趣,便赶紧去通报,你若不识趣,别怪本宫记仇,日后待本宫生下皇、皇上的孩子,你只能祈祷别落在本宫手里!”
阉人?孙齐忠嘴角僵硬了一下,真是久违的称呼,已经许久没人如此叫过他了。
娴妃从前虽然受宠,但圣宸宫与后宫不同,孙齐忠还真不信娴妃有这本事能动他,再说皇上口谕在此,他只不过依照口谕行事,有何错?
“娴妃娘娘,皇上说没说,奴才比您清楚,如今皇上对甘泉宫避之不及,您若是识趣儿,就该好好安静养胎,而不是在这为难奴才。”
话落到自己身上,娴妃脸扭曲了一瞬,见那孙齐忠油盐不进的样子,忽地捂住自己肚子,痛苦地□□一声:“本宫肚子好痛,快,快去请表哥,若是本宫有什么三长两短,孙齐忠你就等着陪葬吧!”
孙齐忠一动不动,看着娴妃被宫人扶起,直到看到一抹血悄然染了裙摆,齐太医满头大汗说:“娴妃不好。”时,才抿着唇,皱眉去请了皇上。
见孙齐忠走了,娴妃的呼痛声戛然而止,齐太医擦了擦无色无味的“汗”,看着地上不知哪位宫女的血,移开视线:“娘娘,这般真的好吗?”
娴妃抓着裙摆,冷道:“本宫受够了,明明本宫是尊贵的娴妃,却被困在这小小的甘泉宫动弹不得,如今更是断了各宫消息,外边什么情况都不知晓,这让本宫如何静得下心。”
齐太医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可若是皇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