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上也没写地址,也没邮编, 只写了我的名字, 怎么寄到我家来的?”打开邮筒的锁, 段语澈把信封拿出来观察了一下。
曹烽在一旁也不吱声, 见他正要拆开,连忙阻止:“等……等下回房间再看吧!”
段语澈看了他一眼。
小区里路灯少, 他们家前院就一盏门廊灯, 光线朦胧, 曹烽的整张面孔都陷入了阴影, 深邃的轮廓有几分不可名状的紧张, 不自在地舔着嘴唇。
段语澈心里感到很纳闷。
曹烽说:“外头风大,我们进去吧,你……回房间再看!”
曹烽把弟弟送回房间,还没走, 就站在门外, 他靠着墙站,心里又有几分后悔,写信这个行为, 太傻了,但是又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
段语澈当然不知道他躲在外面, 他坐在床上,把信封拆开。
信纸折叠成三段, 是从笔记本上裁剪的纸张, 雪白而干净。段语澈打开信, 瞬间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字,写作文呢?
入目第一行是工整的字体:亲爱的弟弟。
他马上抬头朝门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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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提信的事,在车上,段述民坐前面副驾驶,两个小孩坐后面,视线接触到了,曹烽特别不自在地挠挠头,转头去看窗外,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信里写了多么露骨的东西,他就感到害臊,羞耻。
而且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便一直憋着。
段语澈看了一眼开车的小张,和紧锁眉头在看电脑邮件的段述民,犹豫了下,伸手戳了戳曹烽的胳膊:“哎。”
曹烽差点跳起来,回头。
“曹烽,你过来,坐过来点。”段语澈把放在两人中央的书包拿了起来,抱在腿上。
曹烽整个人都很紧绷,一言不发地挪过去,挨着他。
他昨晚没睡好,一直想着信啊信,想着自己哪里写得不通顺,写得不够好,他不该那么着急的,要是再给他一晚上,一定可以写得更漂亮。
“昨天那封信,”段语澈也不想让前面两人听见,说话声音很小,很近,“为什么给我写了那么多?”
“是……回信。”曹烽有些难以启齿般,扭过头去对着弟弟的耳边低声说,“写信是一定要回信的,你给我写了,就一定要回。”
他说话时的热气吹拂到了耳朵里,段语澈觉得有些痒,揉了揉耳朵说:“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定吗?我只不过给你寄了一张明信片而已,而且才一句话。”虽然不记得自己当时写了什么,但犹记得很敷衍地写了一句话就寄出去了。
曹烽却很认真:“我第一次收到明信片,没有人给我寄过。”
段语澈笑了笑,其实心里是欢喜的。他只有上小学的时候,在笔友活动上才写过信,但并未收到回信,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好意,尤其是曹烽还在信里说喜欢他,还说,会永远对他好。
很难不让人动容。
“我下次出去玩,也给你寄明信片,不过你不用给我写那么——那么长的信了,太长了。”他顿了顿,“你给我写的信,我会收好的,谢谢。”
“不用谢。”曹烽更加害臊了,从脖子红到耳根,他知道自己没必要写那么多的,只是……不由自主。
上周刚考完试,这周便即将迎来运动会,考试的压力清扫一空,早读时大家也没读课文背单词,而是在热烈讨论班服的事。
班长站在讲台上说:“根据投票,选择中山装和民国女学生装的人最多,所以这次运动会我们班就穿这身,请同学们今天到我这里来交钱,要是下单晚了,运动会当天就收不到货了——男生是150一套,女生是160一套,女生比男生多了个发带,所以贵10元,鞋子不用统一买,但是要穿黑色皮鞋……”
“是网上买吗?”有同学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