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邵溪歌会上。”一旦陷入回忆的诉说,就很难停下来,他如呓语一般呢喃,“你舅舅,那时候还是东乡侯,你被他追打,一头撞进我怀里......”
他和哥哥站在一起,她没撞进哥哥怀里,而是撞进他的怀里,一如在荥阳的那棵树下,接住她的人是他。
凭什么!凭什么皇帝赐婚只看得到哥哥,他也是司马家的儿子。
夜色下司马昭的眼眸渐渐变得幽邃,心底那股乖张阴鸷的狠劲儿毫不掩饰地散发出来,此时此刻在她面前,他又有什么好掩饰的呢。他恨皇帝,死掉的还是活着的,他都痛恨,他也痛恨自己,为什么自己生为次子,建功立业没他的份,心爱的女人也轮不到他来娶。
“昭儿。”遥襄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下司马昭的鼻尖,打断他入了魔般的执拗,“我想拜托你......”
谁都不能保证成功的必然,她比历史上的夏侯徽更早湮灭于世也说不定呢。
“什么?”难得有个应承心上人的机会,司马昭很是激动。
“倘若有朝一日你权倾天下,能否在史书上为我夏侯徽说几句好话?”
司马昭愣住了,紧接着热血一阵一阵翻涌到心头。
他听到了什么?她看好他,她觉得他会大有作为,她指望他权倾天下时,在史书上为她可悲的命运美化几句。
遥襄蹙眉,郁郁不乐,“还有我哥哥,我放心不下他。”
就冲这可以一起浸猪笼的情谊,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只要我能做到,一定都为你做。”司马昭由衷地向遥襄保证,“还有你哥,我会把他都做自己的亲兄长。”哪怕夏侯玄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遥襄点头,司马昭见她几次扯动嘴角,也未能露出一丝笑,不禁热血冲上了眼眶。
“徽儿,你要好好保重。”
这件事绝对没完,他们司马家的男人可不是活乌龟,姓曹的,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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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遥襄被放出来的时候,晌午已过。
偌大个府邸死气沉沉,遥襄由哑巴似的仆人引着,沿路上门窗紧闭,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夏侯玄独自在前院等她,一边徘徊一边搓手,很局促的样子,还有就是,低着头始终抬不起来。
“哥,你带下人了吗?”
遥襄想着司马家肯定没人搭理她了,可她那些嫁妆和日常物件总得搬一搬,留在这里也是讨人嫌。
“你在这里的东西,改日我再派人来搬。”夏侯玄似乎碰触妹妹的后颈拍拍她,但动作在半空停滞了一瞬,最终只挥了下手,“走吧。”
遥襄没有提出质疑,顺从地跟随哥哥的脚步走出司马家的大门。他们走得正门,马车也停在正门外,一点避讳的意思也无。
上车前遥襄忍不住回头望,这座宅子是曹叡登基后赐给司马懿的新居,不过即便是旧宅,她也不曾仔细看过司马家府院的门脸。
终于离开了......她在心底叹道。
“媛容。”夏侯玄眼里充满担忧。
“哥,别愁眉苦脸的。”遥襄勾勾唇角,挑起眉梢,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
无论前路向何方,离开司马家这一步,都意味着转机,想想也没那么糟糕。
马车驶离,遥襄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几道街口,忽听见夏侯玄唤了她一声。
遥襄探头去看,夏侯玄已然驻马,马车仍在奔驰。对上哥哥百般滋味的眼,遥襄只有片刻的僵硬,便平静下来,甚至心底还生出一丝丝怜悯。
没错,她不可怜自己,她可怜自己生命中的这些男人们,竟然一个都靠不住。
遥襄打开车门往车夫身旁的空位一坐,泰然自若,车夫战战兢兢地请她回去。
“这是去哪儿?”
周围多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