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初醒。
男人支撑起身子,半侧过头,望着那蜷缩在他身边的年轻女子,他目光留恋地吻过她微蹙的眉,又划过那丰润的唇,最后到那并不安稳的姿势。
白屿净缱绻地伸出一指,摸了摸她的额头,听到她呢喃地说了一句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也并不想听太清楚。
烈火灼骨的感觉又嚣张蔓延,他忍不住想要再躺下,再与她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尽管他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处,他也知道这只是无用功。除了双修外,没有什么能够真正地止住他那燃烧了数千年的烈火。
纯阳之体——
呵。
白屿净眼尾凝肃,他惶然而忧伤地看着她熟睡的面庞,心中想,她睡的样子真好看啊。
过去双修之时,他总是匆匆、不在意,总是惫懒,不曾关注过她的睡姿形态——不,不仅仅是这个原因,白屿净想,她也很少有在他面前安稳睡下去的时候。魂数齐全后,她便总是戒备的,她以为她伪装得很好,却没想到他一点不落地看进眼里,并为之迷茫不虞。
两百年前的他怎么会懂自己的迷茫与不虞是代表着什么,他寡情千年,第一个女子是她,他的纯阳之体泄在她身上,他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最干净最纯澈的。
纯阳之体与纯阴之体,这个听上去世人都要为之称赞,为之祝愿的一对。
只是听上去而已。
白屿净沉浸在郁色满满的回忆里,他想起当年带回那个痴痴傻傻的珍珠时,他与她说话时,她不懂人情的模样,再到如今,她魂数齐全,一双眼儿明亮得如星子,只要笑起来就让人心软怜爱。
便是此时,她蹙眉沉睡的样子,也是十足好看,十足让人心动的。
男人起身,他睡下时,未曾褪去衣着,此刻也是那一身白衣,法袍在殿内天光下隐隐透出几分亮纹,他久久地凝视那蜷缩在温玉床上的身影,喉间呼之欲出的爱意,终于敢在她睡得沉沉时悄悄说出口。
“珍珠。”
“我心悦你。”
他说得轻柔,说得悄然,无声无息地坠落在殿内,总让人疑心他是不是要下定什么决心,做出什么决定。
转身离去,那一枚玉珏在男人行走间,于掌中微微闪烁。
宋渺在他离去后,缓缓睁开眼,她从头到尾将那些话听了进去,心中却毫无波动,起身,将自己的仪容收拾一番。
也就是此时,她突觉乾坤袋内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震动,这震动来得突然,她伸手一抚,将那一枚从琅嬛秘境得来的幻境钥匙——玉珏,摸在手间,荧光微微闪烁,她眯了眯眼,尚未说什么,便感受那荧光褪去,又重归了那平凡无奇的模样。
宋渺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暂且不去管。
*
张显阳明目张胆,正大光明地在那“张重阳”的竹屋内,看到她回到洞府,便扬唇笑着唤她“珍珍”。
宋渺从那天显殿回来,一身惫懒都在纯阳纯阴的相互吸引中慢慢褪去,她看到他扬唇,眼眸深亮,白皙笔直的鼻梁,稍显冷淡的薄唇,在日光下绽放着难以忽视的俊美。
便也忍不住笑了笑。
“张显阳,你居然进来了吗?”
她讶然问,张显阳走到她身旁,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几眼看出她没受欺负,便很是不经意地松了口气,他说,“先前那身份可还没有作废,便用着那侍从牌子进来了。”坦然自若,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凌霄殿殿主,以这样低下的身份面对她有什么不好意思。
“白屿净可曾对你无礼?”
张显阳问她,柔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宋渺就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她失笑,摇头说没什么,却是私自按下那与白屿净平稳度过一觉的事。她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将这种事情再拿出来说道,无论是告诉张显阳白屿净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