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将这个他们从没打算说出口的上一代人的秘密坦诚。
“是,是她流产的,当时你妈身体不好,我年纪也不轻了,就想着用最新的基因挑选技术筛选出最优的一个孩子……”
程鸣笙扶住了额头,果然跟他猜的一样:“爸,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程杜礼那边顿了顿,对回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还没有介怀,他过去这么多年仍旧受着道德和良心的谴责:“我知道不能,可我跟你妈当时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骆楚也是同意的,她当时名校毕业,身体也不错,我们签了合同,等小孩出生后我会给她一大笔钱,足够她好好过上下半辈子了。”
说到这,谈话音突然被程杜礼的一阵咳嗽打断,程鸣笙连忙道:“您今天的药吃了吗?”
程杜礼喝了口水才将咳嗽消下去:“吃了,咳嗽都是老毛病了。我们从开始就不应该干这种背德背法的事情,毕竟害了人家。当时一时糊涂,你妈当时也一直阻止我,但是我不听劝哪,从孩子开始孕育她就在担心,怕这怕那,可后来,孩子没要到不说,你妈她也病倒了,好一阵才好……”
程杜礼也因为日夜操劳着家里家外的事宜熬了一身慢性病出来,虽然外表看着健康健谈,但只是个空架子罢了,他就如同一棵被虫蛀死了的老古树,外表参天,内里早就被这大大小小的慢性病蛀空了。
如果孩子平安出生还好,他们会给骆楚一大笔钱去补偿她,可这个满含着所有人期待的孩子没有出生,他只在骆楚的肚子里呆了几个月。
程母翻遍了各类书籍想为他取个好名字,可还没有取好,他就已经离开了,他们的希望和期盼落空,只留下虚无缥缈的影子,化成了一阵风。
即使那个孩子流产了,程父程母也照样给了骆楚一笔钱把她安顿好,让她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后来,骆楚也就消失在了程家人的视线当中。
流产的真相,事实只有骆楚才知道。
那个孩子并没有流产。
当年骆楚本来答应好了替他们剩下这个有着程家人基因的孩子,可肚子一天天变大,那种母性泛滥的爱让她没法将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拱手让人。
她摸着自己肚子,躺在椅子上看着天,那湛蓝的天飘浮着的白色絮朵让她整个人都沉浸在初为人母的荷尔蒙里,愈发涨大的肚子低头已经看不见双脚,那种想带着孩子离开的心思越来越强烈。
这是她生下的孩子,就是她的,她才是这个孩子唯一的母亲。
所以她撒谎了,她带着孩子走了。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这种决定让她后来多吃了多少苦头。
也许,这场交易,从开始就是错的。
骆楚从没想过,她曾经日晴明朗的生活只是多了一个小孩,烦恼便接踵而来,她要带小孩没时间再完成学业。于是她选择退学后打工来养活自己跟这个小孩,当时程家人给她的钱她一律打给了自己的父母,一直处于身无分文的状态。
小时候的骆楚还是温柔的,会摸着骆满宇的头,会给他擦眼泪,会在骆满宇摔倒的时候立刻牵他起来,语气柔柔的,轻轻的,能让人止泪靠在她怀里睡着……可那种温柔被忙碌的生活给消耗光了。
她太累了,她一个人打工还要遭受别人对她这个单亲妈妈的白眼,她想把孩子还给程家,但又怕程家人的报复,一双筷子一碗饭就能养活得了一个孩子,她没必要再去触程家这个霉头。
骆满宇,落满雨。
程鸣笙初见他时听出来的含义的确就是他这个名字的意思。
他就像是一场暴风雨,毁了骆楚的生活。
正因为如此,骆楚将这未来所有的不幸,全都责怪在了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
直到骆楚再婚时,骆满宇才上了户口,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家里呆着,连学都没法上,靠着骆楚给他喂的四分之一安眠药保持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