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撑着身体,扶着墙半路走了出去,那种难以言说的愧疚就像是被人扼住脖子窒息的感觉,他离开医生办公室,里面只剩下了程鸣笙。
医生道:“你不用担心,这种选择性失忆其实治愈率很高的,基本来自于病人的自愈,如果患者长期处于一种高压状态突然丢失记忆是大概率的事情,医学上也有不少的例子,但他们都恢复良好。”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没有家属您想的那么严重,比如突然上台的时候因为紧张而忘词了,这都属于短暂失忆范畴,作为家属你们不用过多担心,现在病人才刚醒,到时候多见见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恢复速度会很快的。”
程鸣笙颔首道:“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没事,我看你另一位朋友好像很受打击的样子,你就稍微多开导开导他,他那天刚下床就把针管给拔了手直冒血地去看人,看得出来对病人是关心的,只是病人不知道因何缘故忘了他,你也尽量让他不要自责,应该让他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
…………
程鸣笙从办公室里出来,整个十二楼都安静无比。
他看见陆行云失魂落魄地站在开着门的楼梯间,靠着墙点烟,缭绕的烟雾将他吞没在灰暗的走廊尽头,带着点颓废的性感。
程鸣笙走过去:“你听见医生说了吗?”
陆行云低着头,烟头的火星一节节往上燃烧:“听见了。”
程鸣笙并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来宽慰他,他只是眉间微蹙,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没说名字,但两个人对“他”字都心知肚明是谁。
陆行云神色显出痛苦,他撑着自己的伪装,不想露出太多端倪可供人窥视:“别问了……这是我们之间的事。”
就算骆满宇忘了那些记忆独留他一个人承担,他也想要好好守护着那段故事,不想让第二个人知道他们曾经有多么惨烈的过往。
程鸣笙跟陆行云面对面:“照医生的话来说,这段记忆还是不要想起来为好。”
“你说得对,这段记忆的确忘了比记得好。”陆行云自嘲地垂下手,烟在指缝间忽明忽灭,“他谁都记得,他能跟你说话,能叫的出来你的名字,可他连我是谁……都忘的一干二净……你说,他是有多厌恶我,厌恶到连恨都不愿意给我……”
“那他留着恨给你,你愿意要吗?”
陆行云抬起头,眸子里的悲伤几乎要将人溺毙,他自嘲地笑笑:“这可能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我跟他还能重新认识一遍,我该谢谢老天给了我倒带重读的机会。”
“不是这样。”程鸣笙微微摇头,声音温柔却又不容置喙,“机缘巧合让小骆把你忘了,这是命运对他的善良,不是给你倒带重读再去毁了他的机会,你还不明白吗?”
陆行云茫然的抬起头。
程鸣笙的果断对陆行云像是一种残忍,他没有给陆行云喘息的机会,他不能在眼睁睁地看着小骆再掉一次火坑。
他直白道:“你该做的是彻底离开小骆的生活,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能严重到让他在车祸后忘了你的事,我相信不会是什么简单的曾经。我希望,你能够撑起你作为陆行云的身份,别再去纠缠小骆了,你可选择的余地非常多,别毁掉一个好孩子。”
陆行云没什么力气地反驳:“跟我在一起就是毁了他吗?”
“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出车祸到现在还在看护病房里,更不会出现什么应激反应。他那天早上会跟我一起上课,安安稳稳地避免掉这些灾难。”
陆行云的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在这一刻失踪了,曾经靠着几句话就能将对手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人,现在被程鸣笙的几句指责堵成了哑巴。
他辩无可辩,脸色也越来越差,他没再抽烟,火星自燃往上走,即将烫到他的手指,可他却对此无所察觉,他默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