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六日,华裳的命就这么被吊着,日日以人参汤灌下。
病情愈发严重,到最后,施针令她镇静的大夫都看不下去,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现在这模样,和活死人没区别了,听觉也开始消失,屡次唤她都不应。
以银铃作响或者突然发出很大的声音,若人能听到,自然反应会有动作,华裳却很平静,依旧靠在床柱上,涣散的双目已经闭上。
“派人去谢府转告小公子,就这半月了,就算人参续命,也没办法。”
根本吸收不了,五感正在消失,到最后,只有大脑是清醒的。
那便是,拼命想死,却又死不得。
“嬷嬷,人参汤漫出来了。”
丫鬟突然的一声,拉回正在思考的嬷嬷,扭头就见华姨娘嘴角不停流着。
竹管也喂不下去了,已经瘦成皮包骨头,面色毫无光彩,一片蜡黄。
多日不行动靠在床边,四肢也开始萎缩,明明十七八的姑娘,这副光景,都不如中年妇人。
大限将至,不行了。
“我去回禀小公子。”
说罢,嬷嬷迅速走向屋外,行至庭外却听嘶到极致的女子哑声。
“啊!”
“华姨娘!”
接连两声尖叫,嬷嬷步子顿住,忙不迭朝屋里走,一眼就见撞在墙上,头破血流的华裳。
“她的手……”
丫鬟吓的退后一步,根本不敢去扶,那双手怎是人的?
这几日,华姨娘从不将手伸出被窝,也不肯洗漱,她们也不管了,只要有口气就行。
手指全被抠烂,全是疤痕,愈合成疤,又将其抠破。
大夫墩身而下,以手触及鼻息,又探向脉搏,“没气了。”
如果继续用昂贵药材续命,最多能拖半月,这种死法,太残忍了。
只有大脑清醒,也不知做了什么大恶不赦的事,竟令谢府下此狠手。
今日,总算解脱。
嬷嬷也松了口气,再次探了鼻息,确定死后,她才起身。
“给她擦身,换件干净衣裳,葬在何处,待我回禀小公子。”
死前那么痛苦,死后总要体面点吧。
说罢,嬷嬷走出屋门,迅速出了别庄。
华裳死去两炷香时间,守在别庄的兵士就已撤离,禀告定北侯。
这时候,萧瑾言在侯府,站在旁侧瞧着媳妇修剪绿植。
秦云舒听到华裳已去时,动作一停,剪子落在半空。
受不住苦难,趁人不备,自杀而亡,命结束在自己手中。
待兵士退去,萧瑾言夺了秦云舒手中剪子,低声道,“死在她手中的人不少,都是无辜之人,她早该死了。”
一命还一命,华裳背负太多性命。得此报应,咎由自取。
“一念之差,天壤地别。”
说着,秦云舒看向萧瑾言,扬手道,“还我剪子,还没剪完呢!”
几盆绿植,修到现在了,他今日一早回府,她连个眼神都不赏赐。
“你教我,怎么修剪?”
说罢,萧瑾言抬手动了剪子,依在一处枝丫上。
“别,你别剪坏了,这处不能剪。给我吧,各有所长,你学不会。”
秦云舒一边说一边抢,萧谨言闪躲几次,最终依了她。
啪嗒啪嗒,庭院中除了风声,更多的就是剪枝声。
萧瑾言像刚才那样站在一旁,低头瞧着她熟练的修剪,起初他不懂,渐渐的,绿植有了形状。
参差错节的枝丫被剪掉,杂乱的叶子被除去,显得利落干净不少。
剪掉无用的,给剩下最为苍翠的留下生长空间。
“差不多了。”
秦云舒低声呢喃,然后放下剪子,退后一步细细瞧着。
“侯夫人。”
柳意从院外走入,看姑爷在,侧步福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