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尘与她并肩沿着村子幽暗的路上往宋家方向走去。
天刚擦亮,隐隐能看到浅色的云在东方滚动,带着水汽的薄雾不似前两日那般浓稠,村子的清晨终于恢复宁静,再无往日的风声鹤唳。
唐果伸了个懒腰,人有些犯困,半睁着眼睛道:“你不困吗?你好像都两天没睡了。”
“还好。”玄尘拉着她的手腕,见她因打哈欠,眼中蕴着水雾,停下脚步道,“你若是困,我背你回去。”
唐果掩着口鼻的手顿住,脸上的困意退了三分,默了两秒忽然点头道:“好啊,你背我回去。”
其实若真是想回去睡觉,她随便找棵树飘上去躺着也能睡,再不济还能缩地成寸,眨眼就能到宋家,但是玄尘提出背她回去这个建议太诱人,她真的很想试试,毕竟他还仰仗着自己帮他渡情劫,多奴役一下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可。
玄尘半蹲在她面前,唐果双手勾着他的肩膀,轻轻往他背上一跳。
玄尘双手接住了她,侧目时颊边垂下一缕青丝,唐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惬意地合上了眼睛,声音清朗疏落:“你这样背着我往回走,会不会影响不太好?”
“不会。”
玄尘目不斜视地看着脚下的路,他步子稳健,漂亮的眼型因眼皮微微下垂,有一种庄/严虔诚的气度,眉弓处有一处暗伤,浅浅的疤痕,若不是她趴在他背上,将下巴垫在他肩头窥见他半张脸,几乎很难发现这一点藏着浓眉中的伤疤。
她伸着手指在他眉弓处轻轻蹭了一下:“你这伤口怎么来的?”
“小时候不听话,爬到栾树上摔下来磕到的。”玄尘声音很淡,即使讲着顽劣的童年也没有任何窘迫,他长眉在她指腹下轻轻扯了扯,问道,“不是困吗?”
“你背着,反倒不困了,想听你说说话。”唐果叹了口气,悠悠说道,“其实我也不是个困觉的人,以前追杀邪修的时候一个月不曾合眼也曾有过,也不曾像今天这般哈欠连天。但是今日大局已定,问题都解决的差不多,人就变得懒散了……”
“你想听什么?”玄尘顺着她的意,也不强求她合眼。
“嗯,关于你的情劫,你是怎么想的?”唐果挑了个玄尘最在意的话题。
“不怎么想。”
“不怎么想,你怎么还找我帮你渡情劫?”
玄尘背着她沉默了许久,抬腿迈上石阶,眼神也晦涩了几分。
“之前瞒了你一些事情。”
“何事?”唐果手指揪着他的衣服,漫不经心地顺着他话问道。
“其实在出来历练之前,师祖便替我算过,命定之人是你。”
玄尘的嗓音有些干,顾忌着背后之人的情绪,解释道:“我本觉得情劫之事并非天定,自然无特定的命定之人,所以带着常清四处奔走,听说你在南府出现便过来看看,想要破了师祖万般笃定的箴言。”
唐果失笑,右手指刮了刮他后脑勺:“现在怎么又反悔了?”
“不是反悔。”玄尘轻笑了一下,眉间阴郁似被一瞬拨开,“只是见到你之后,便觉得顺其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命定之人是不是天定又有什么重要的。”
唐果闭上了双眼,低叹道:“你可曾想过,若是渡不过这情劫……”
“总不能因噎废食。”玄尘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的声音,“若是不渡情劫,便永远止步于此,只能待寿元尽后,重入轮回,再入世事浮沉,但我与佛有缘,早晚还是要重复踏上今日之路,是以……只能往前走。”
“渡不过去,那便转世重修,我信自己终是能达成所愿。”
唐果听着他的声音没说话,但手指却有意无意地揪着他月白色的僧袍,似乎在发脾气,但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
……
唐果本以为裕策和一个失势的女鬼斗法,结果再差也总不至于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