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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特烈一边说,一边用手杖头挑开车帘往外看去,巴黎的变化简直就如色彩斑斓的万花筒那样迅速,别说是离开了二十年的巴拉斯,就算是一年前还在巴黎的使臣,也不禁啧啧称奇——那里原本不是一条狭窄的小巷么,现在怎么成了一泓清澈的大水渠?这里原本应该是座旧衣铺子,现在却成了一座漂亮精致的小剧院?这里原本应该是个民宅——他的仆人曾经借住在这里,现在它是一座小广场,鸽子起起落落,飞扬的灰色羽毛让使臣不由自主地耸起鼻子。
“这些鸽子?”腓特烈给了使臣一个眼神,别说这里是巴黎,就算是卢浮宫,如果多了许多肥敦敦的美食,也一样有大胆的人去捉来吃,毕竟这不是物资富足的三百年后,鸽子不但在穷人的食谱上,国王的餐桌上也有这道菜,“这是国王的鸽子。”使臣笑着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就特意询问过身边的人。
事实上这和贵胄重臣们在庭院里放养孔雀没什么区别,只是路易十四将鸽子放在整个巴黎,就是在向外来者展示他的权威,也表示,巴黎的市民们至少没有被饥饿逼迫到违反法律的地步。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外省人很难习惯的法规条令,譬如马车和行人都必须靠右行走,不能在塞纳河和街道上倾倒粪便、垃圾,不能随意损坏树木、公用设施(就是水渠以及消防用龙头等),不能在晚间十二点后在公开场合大吵大闹,马屁股后面要悬挂粪兜,以及狗或是其他有主人的动物都要系上约束带……等等,要让这么一座庞大的城市如此有规有矩,整整齐齐是很难做到的,但路易十四就做到了,虽然那些被人们不恭敬地称之为乌鸦或是黑狗的警察(因为他们身着黑色制服)功不可没。
“我想我一定要学习一下这里的法律。”腓特烈说。
“恐怕不能,”使臣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您是不可能长时间留在这里的。”
腓特烈无奈地耸肩,当然,他来到巴黎,最重要的任务是见见奥尔良公爵的大郡主,也许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是他的妻子,但这门婚事的谈判可能不会太早启动——勃兰登堡的选侯,普鲁士公国的大公,腓特烈的父亲是要站在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利奥波德一世这边的,因为法兰西的国王即便再强大再富有,也无法让普鲁士成为一个王国。
所以勃兰登堡的大选侯一开始给出的价码是一个公主,而非他的长子腓特烈,但路易十四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并不需要一个可有可无的公主,勃兰登堡大选侯的野心他也清楚——勃兰登堡大选侯完全有可能直接舍弃他的女儿,只要利奥波德一世愿意承认他是普鲁士国王。
所以勃兰登堡的大选侯,也是犹豫再三才将自己的长子腓特烈派到巴黎,他长子腓特烈已经有十七岁,看似风流倜傥,轻浮天真,但他的野心一点也不比自己的父亲少,他对太阳王路易十四又是崇拜,又是恐惧——不仅仅在真正的战场上,也在他的政治手段中,谁也没想到法兰西的国王竟然能够说服英格兰的国王为他设下陷阱,拘下了奥兰治的后人威廉三世,让他父亲的一大优势——他父亲是威廉三世的姑父,荡然无存;又在英格兰的查理二世将威廉三世推出来之后,将奥兰治的另外一个后人,蒂雷纳子爵任命为荷兰总督,这种胆量与气魄,就算是利奥波德一世也未必能够展现得出来——奥兰治的威廉一世就是从神圣罗马帝国的臣子成为国王的(虽然只差一步),就蒂雷纳子爵因为其舅舅与老师莫里斯亲王在荷兰民众中的威望筑定的基础,加上总督的权力与财富,想要就此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没看见威廉三世只有一个乌德勒支,他一样被人们称为荷兰王呢……
不过这位国王用人一向大胆,虽然人们都说,在战场上,这位国王只是坐在特等包厢里的观众,但一边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好胜心,放手让将领们依照自己的节奏去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