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听巴黎人这么说了,波兰贵族们对之后的觐见与拜会更加谨慎了,他们之前就装扮的异常堂皇富丽,又在巴黎购买了大量的珠宝、绸缎和装饰品,于是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巴黎的时候,居然也有巴黎市民在街道边围观并欢呼。
这让这群施拉赤塔安心了一些,他们沿着宽长平坦的凡尔赛大道一路往凡尔赛宫去,这条大道是国王在新建凡尔赛宫时一起建造的,或者说,它的完成日期比凡尔赛宫还要早得多,这是一条由水泥——波兰贵族们早有耳闻法兰西的水泥产品,其中还有不少人购买过,用来加固自己的城墙与堡垒——铺设的大道,道基是夯土与碎石,路面是水泥,高出两侧的平地约有一尺半——这对需要在这条路上飞马疾驰的人着实危险,也许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在这条大道的两侧,是高耸入云的梧桐树,每株的距离不超过一个少女展开双臂的尺寸,树冠在人们的头顶相触,枝叶遮天蔽日,在这个季节,那些犹如心脏的叶子已经从翠绿变成了金黄,它们落在道路上,就是一条美不胜收的金丝长地毯,马蹄落在上面,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这样的道路,若只有几百尺并不算什么,但他们已经知道了,它不但有巴黎往凡尔赛的四法里,还有从凡尔赛城到凡尔赛宫的一法里,数千尺的距离都是如此,不由得令人陷入到了一种难以摆脱的臆想中,那就是无论走了多久,都仿佛被留在了这条美丽而又冗长的道路上,从真实的人世间被切割出来。
幸好这条路上不仅仅有波兰人,还有其他往凡尔赛宫去的官员和贵族,他们要么是外省人,要么是没有资格居住在凡尔赛,也无法在凡尔赛或是里摩日找到一个房间的可怜人,凡尔赛大道的宽度容许四辆马车并行,即便波兰人的队伍赫赫煌煌,还是有马车不断从他们身边经过,里面的贵女和夫人,又或是名姝大胆地拉起车帘,从明亮的玻璃窗观察这些外国人。
“多么放荡的女人啊。”一个施拉赤塔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他的同伴点头表示同意,但也对这些肆意妄为的女性充满了渴望与好奇,他们也看到了法国的男士们从身边经过,他们都骑着高大又漂亮的好马,和贵女一样擦着脂粉,穿着艳丽——之所以能够一眼看出来,是因为现在的法国男性都和他们的国王那样,不蓄胡须,但看他们来去如风,潇洒自若,佩戴着火枪与长剑,就知道他们的勇气丝毫不逊色与他们的容貌。
波兰人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如果后世的人在这里,就会告诉他们说,这是国家强盛后子民必会产生的巨大自信心,一般而言,一个国家越是强大,富有,它的民众就会越宽容,越开放——他们几乎可以接受任何东西,好的,“坏的”,古老的,新奇的……强者如此,弱者也是如此;但若是国家弱小,那么情况就会恰恰相反,这点从越是偏僻贫瘠的地方,越是容易出现相互倾轧的荒唐事。
不过这已经不是波兰人需要在乎的事情了,他们在泰坦大广场驻足的时候,已经能够看见犹如凡间天堂一般的凡尔赛宫了——泰坦大广场还是在凡尔赛宫完工后,因为人群多半拥挤在这里而特意加造的大广场,从这里开始,就有国王的近卫军与火枪手巡逻了。此时一个年轻的军官潇洒自若地策马而来,他身后只跟着几个随从,但为首的使臣一眼就看出来人正是他们将要迎接的国王,法国的孔代亲王的长子与唯一的继承人亨利,亨利也立刻看到了波兰人,使团的首领正是安齐亚.奥博尔林斯基,说起这个名字也许无人知晓,但说到这个姓氏大多数人确实知道的,因为在大洪水时期,瑞典人入侵波兰的时候,就是奥博尔林斯基与另外一个大贵族不占而降,他们所期望的也不过是继续保留自己的领地与黄金权力,他们在与瑞典人一同举杯的时候,瑞典人的军队毫发无伤地通过了他们负责的防线,给波兰的民众带去了深重的灾难。
但因为波兰的古怪制度与法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