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坐起来。
“别动。”傅尽欢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了一句,“很快就好了。”
温酒酒听见这个声音,立时警觉了几分,杂乱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她终于记起她是来做什么的了。
她的计划只进行到一大半,就痛得昏了过去,她得趁着自己还醒着,没痛得糊涂过去,把未唱完的戏,继续唱下去。
她对着“傅司南”烧了那么多把火,就差这最后一把火了。
想到这里,她抬起眼睛,看着烛光里的红衣少年。少年眉眼低垂,长睫的阴影印在眼周,坐在床畔,
有条不紊地替她处理着背上的伤口。
温酒酒是趴伏着的,该藏的地方,都藏在被子里,唯独后背露在外面,后背光秃秃的,想来此时也是一片血肉模糊,没什么春光可看的。
她略略放了心,伸出颤抖的手臂,揪住红衣少年的袖摆。
傅尽欢的动作僵了一瞬。
温酒酒低低地呼了一声:“疼。”
总算喊疼了。傅尽欢丢下手里染血的布巾,看了一眼已经变成红色的水盆,温声道:“用了药,就不疼了。”
温酒酒是真的疼,后背处火辣辣的,剜骨蚀心地疼,加上人一受伤,就变得格外脆弱,也不用怎么努力,眼泪就掉了下来。
滚烫晶莹的泪珠子,一颗一颗从她眼角滑落。她就那么默默咬着唇,无声地哭泣着,眼角的泪痕映着烛火的光,愈发显得她面颊苍白如雪。
傅尽欢看了片刻,终于忍不住道:“既然这么怕疼,为何要替我挡那一刀?”
“若是不挡,刀就落在了你的身上。刀落在我身上,我疼,刀落在你的身上,我更疼。”
傅尽欢难得弯了一下嘴角:“我挨了刀,怎么反倒你更疼,这是什么道理?”
温酒酒抬起脑袋,乌黑透亮的眼底,盈满了水光。
她咬了咬唇,惨白的脸颊上掠过一丝难言的羞怯,从喉咙里蹦出两个字,几不可闻:“……心疼。”
傅尽欢愣了一下。
温酒酒扯住傅尽欢袖摆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一些:“如果非得选择一个人受伤,我宁愿受伤的那个人是我,只因……只因……”
“只因什么?”傅尽欢没察觉自己的声音里藏着几分期待。
“只因我喜欢你。”温酒酒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说完这句话,她苍白的面颊上爬满绯红的颜色,宛若灼灼燃烧的烟霞,格外动人。
傅尽欢长睫抖动着,口中低声喃喃,重复着温酒酒的话:“你……喜欢我?”
“是,我喜欢你。”温酒酒咬了咬牙,脸色越来越红,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漆黑的眼底,满满映着他坐在烛光里的影子,说着,眼泪又往下掉。
“我知道,我已危在旦夕,命不久矣,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
你们兄弟二人虽生得一模一样,但在我心底,你是不一样的。这世间千千万万个人,唯独你在我心底,是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就算、就算拿我的命来换你多看我一眼,我也心甘情愿。”
傅尽欢的眼底透出震惊之色:“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我此生没有别的心愿,只求、只求我死后,能把我烧成灰,用锦囊盛了,收在你的心口,这般我便可……便可日日与你在一起,再无遗憾了。”温酒酒说到激动之处,喉中涌起一口腥气,她咬住了双唇,任由一缕鲜红自唇畔涌出。
“你不必拿命来换,我会救你。”傅尽欢抬手,拭着她嘴角的血痕,眉眼被烛光镀上一层暖色,泛着四月暖阳般的温柔。
一缕月色从洞口泻进,照在地面,衬得洞内极为幽静。温酒酒双眼注视着傅尽欢的面庞,眸子晶莹透亮,表面深情款款,心底已经笑开了花。
不枉费她忙活这么久,大鱼总算上钩了。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