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宗皇帝一个人就能差不多清了满桌的盘子啊!
“你若不吃,那便没有旁人了,”裴度的嘴唇都被辣得红了一个亮度,抿了抿唇神色冷淡道,“长沥他们都吃不了辣,你留在厨房里也是浪费,我就让哑叔一起把端上来了。”
“还有,以后可不要再这么糟蹋东西了,”裴度抿着自己艳得鲜红的唇,一本正经地训诫钟意道,“虽自武宗朝间郇相青苗改革后我大庄粮食产量大增、年年有余,但若是碰上灾年也不免要有百姓吃苦。天灾难避,早些未雨绸缪才是正道,粮食毕竟社稷之基,你也须得存些节俭敬畏之心了。”
钟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忍耐忍耐再忍耐,面前的可是谈笑间便能执掌万民生死的一国之主,绝不可轻忽怠慢,但兴许是裴度被辣得通红的嘴唇实在是太好笑了,钟意的视线忍不住往那里跑,又想到这就算是皇帝,如此行径也未免是太“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了,忍不住弱弱反驳道:“如果陛下方才交代得再稍稍清楚一些的话,臣女本可以不必这么‘糟蹋’吃食的。”
裴度眉梢微微扬起。
“是臣女的错,”钟意立刻从善如流地认错道,“回去便沐浴斋戒抄写《悯农》三百遍,务必铭记于心。”
钟意忍不住想,自己虽然与这位皇帝陛下同处于一个空间,但彼此好像是正在经历着不同的时空吧……鸡同鸭讲,互相理解不能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
有时对方说的每个字明明都听得清清楚楚,但合在一起,不知为何就霎时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但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皇帝怎么会犯错呢?错的肯定是别人。
钟意想,为自己的小命着想,回府之后真正该手写三百遍的应该是上面那句才对,不然以自己当下三五不时便“忍不住”的心态,真惹恼了人家,迟早得弄出处理不了的祸端来。
“三百遍倒也不必,不过你既心诚,那便抄吧,半个月应该足够了,半个月后,朕会记得让人去承恩侯府收的。”裴度食指微微屈起,轻轻敲了敲案几,半点不客气地吩咐道,“不过这是小事,暂不多谈,先坐下来吧,说说今天的正事儿。”
钟意默默忍着胸口的那股闷血坐下,毕恭毕敬道:“不知陛下想问臣女什么?”
“比如说,”裴度好整以暇地凝视着钟意的双眼,淡淡道,“你的荷包究竟是如何被人‘摸’了去的?”
钟意脸上恭恭敬敬的笑容霎时一僵。
她犹豫了片刻,正欲开口,却又被对面的宣宗皇帝一挥手打断了。
“朕平生,最恨人弄虚作假、撒谎欺瞒,”裴度淡淡道,“你应当知道,对朕说谎会是什么后果……你也应该知道,朕既问你,便不会只是听听你的一面之词便罢。”
“你不会愚蠢到以为你说的话朕不会去找人查证吧?想想清楚了再说……你今天,可只有这一次机会。”
钟意默了默,轻轻地把方才趁乱收在怀里的荷包掏了出来,默默地摆在桌上。
不知是不是钟意的错觉,总感觉对面宣宗皇帝的脸色骤然阴沉了三分。
“果然是撒谎成性,”裴度冷冷道,“没有半句真言。”
钟意张了张嘴,心里莫名有些难堪,忍了忍还是道:“陛下博览群书,当该知道书中有一个词叫‘事急从权’。”
“朕不知道钟姑娘今日急的是哪个‘事’,”裴度盯着钟意手边的荷包亦冷冷回道,“朕只知道,因钟姑娘今日在正阳大街引起的变故,毁掉了朕精心布置了三个多月的瓮中捉鳖之局,打草惊蛇,放跑了十余人外逃。”
钟意呆了呆,一时想张口辩解,却又觉得自己辩无可辩,置身于对面人严厉苛责的目光下,仿佛她一时间便也罪无可恕了起来,顿了顿,钟意也只能苍白地澄清道:“我当时只是看他腰上似有凶器,怕他有心算无心对人不利,故而才当街叫破,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