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研了墨,提笔坐了半晌,望着外头风吹树动,影子摇曳,突然想起白天跟太子在桂花树荫之下,心头禁不住一阵悸动。
喉咙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她放下笔,捧了那碗汤,慢慢地一口一口喝了。
而今夜,同样有些浅眠的,却还有太子殿下。
相邻的内堂之中,赵仪瑄搁了笔。
将手中才写成的折子看了一遍,太子合了起来:“八百里加急,送回内廷。”
金寻卫上前接了过来,又悄悄退了下去。
太子又问:“宋按台睡了没有?”
李卫长上前:“先前睡了一觉,又醒了,奉了当归补血汤,也喝了……如今正在那里,像是在写什么。”
赵仪瑄唇角微微上扬。
岳峰这里的事情完结了,宋皎当然要写折奏回御史台的,这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李卫长悄声道:“殿下,明日还要赶路,不如早点歇息罢。”
赵仪瑄摆了摆手,他看着窗外……如此良辰如此夜,明明近在咫尺,却偏不能亲近。
不过倒也罢了,别的不念,只念在她的身子已经承受不起。
但是想到白日的那一番情形,心底却又像是有点火苗摇曳。
太子起身,披了一件衣裳,往外走去。
赵仪瑄走了两步,果然看到宋皎的房中有幽微的灯火之光,淡黄的光芒自窗口散了出来,有些许微微的暖。
他本想过去,可又改变了主意,从廊下绕了绕,他果然看见了那人。
窗户半开着,她坐在桌前,肩头也披着件外裳。
手中捏着一杆毛笔,正垂眸沉思,想了片刻,才又落笔写了几行。
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柔和的烛光,将她专注于思索的神色照的格外的静婉动人。
赵仪瑄看着这般可堪入画的一幕,不由想起之前她直达天听的那封弹劾折子。
当时她写那折奏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是现在这般?
太子并没有去打扰宋皎。
他转身出了院子,正要回房,突然听见一声古怪的叫。
“什么声响?”赵仪瑄随口问道,觉着那声音有些熟悉。
“回殿下,是宋按台那名侍从带的驴子。”李卫长回答。
“那头驴……”赵仪瑄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有意思。”
那头驴子竟然千里迢迢地跟着宋皎来到了岳峰,它竟有这等福分。
或者,人不如驴。
长夜无眠,太子便想去看看此驴,循声走了片刻,却见前方人影闪烁,原来是两个伺候小缺的丫鬟,正从院内走出来。
她们并未回头,所以也未曾发现太子,只自顾自地笑说:“这小缺真是的,听见驴叫,自己也醒了,非叫咱们去看看有没有饿着他的宝贝驴子。”
另一个道:“整天喂的肥嘟嘟的,哪里会饿着,自个儿伤的那样,还担心驴呢。”
“这也怪不得他,这驴子不是他的救命恩驴么。”
“嘻嘻,以后咱们乘船,也得带一头驴子,倘或落水,也好抱着它求生啊。”
“你好的不想专想这些,你怎么不想抱个人也成?”
赵仪瑄止步,听着丫鬟们说笑,本也带着三两分笑意。
听到最后,那笑容突然在脸上冰冻了起来。
他没有再往后去,又站了片刻,便转身往回。
将回内堂的时候,太子仿佛不经意地问道:“诸葛嵩的情形如何?”
李卫长道:“回殿下,先前属下去看过,伤口愈合的极好,那恨无伤虽行事邪门,但医术确实不凡,明日启程的话也无大……”
那“无大碍”三个字还没出口,太子淡淡道:“明日启程,让诸葛嵩留在岳峰好好养伤,不必跟随。”
李卫长抬眸,终于反应过来:“是。”
“还有,”太子又道:“那个御史台的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