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是在屏风后阅书,或是在她榻畔守着她,推开了冰鉴,持—禀折扇给她打风。说这样的风柔软不生硬,便是贪凉也不会受寒。
晌午皑皑下了学会过来看她,与她讲先生新授的课业,师父又教的骑射,偶尔还有祖母处嬷嬷教她的女红。
贺兰泽补全了那日她讲了一半的过往,和皑皑说,我是你阿翁。
br />夏日晚风里,回廊上石瓮中拜了冰,寒意缭绕,他俯身揽住孩子肩背,与她说“对不起”。谢琼琚歇晌醒来,坐在临窗的位置,看父女二人在她窗前坦承。便试着慢慢推开了窗。
她睡得有些久
其实每日歇晌,她都超过了正常的时辰。从午时四刻上榻,最早也要酉时正方起身。足足两个时辰,甚至更多。而很多时候,她也醒了,就是不肯下榻。隔着三重帷幔帘帐,四方天地里,她觉得很安心。
贺兰泽有两回,在晚膳后曾试着想带她出去散散步。
一回早些,夕阳还未敛尽,天地悠远旷然。她走到殿门口,侍女向她行礼,陌生的声音响起,她就挣开了贺兰泽的手,飞快地跑回内室。
还有一回稍晚些,月色正好,上弦月如银钩嵌在天幕,夏日星辰烁烁。殿门口的侍女被撤走,除了外围侍卫就只剩下常日陪她的郭玉和竹青。然她站在殿中央,眺望夜色,半晌道, “妾不去,外头好
吵。
入夜四合人声早熄,唯池中蛙声尔。
荷塘月色,你从来喜欢的。贺兰泽轻声道, 我和皑皑还炖了莲子羹,给你当宵夜。“现在不喜欢。”他只多言了一句,她便已经不耐。
是故,这会推开窗,窗下的父女两都有些诧异。
她拥衾倚枕,摇着一把团扇, 外头暑气重,还不进来。
“阿母,这里拜了冰,不若你……”皑皑被贺兰泽抱起,止住了话语,绕进屋来。他在女儿耳畔低语, 医官说了,你阿母自己一步步走出来才是好的。莫催她。
时间不经数,转眼已到八月里。
暑热稍退,菌萏换金桂,满园飘香。
谢琼琚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她从自己寝殿,走到贺兰泽的书房,然后送他进他独居的章越阁。
薛素和薛灵枢领着众医官,一波人养护六齿秦艽花,一拨人养护贺兰泽,在数日前将他续筋骨的时辰提了上来,因为无论药还是人,都在上好的状态里。
于是,请占星官卜卦算来近阶段吉时。便是这日八月初三。
“回去等吧,三五日我便好了。”贺兰泽扫过一殿的医官,目光落在坐在一旁不免局促的人身上。拉来她的手
,拨开她手指,揉她被掐出指印的掌心。
……回去,妾也怕。”她突然便靠上他肩头,数月来头一回拥抱他, 不,妾更怕!
“那你去耳房,也在这殿内。”贺兰泽抬起的手因她这一刻突如其来的拥抱而颤了好几下,方慢慢摸上她后脑,按入自己胸膛,温声道, 我都安排好的,无人会去扰你。你想过来也无需经过殿门,亦不会沾染不洁,尚在薛灵枢他们所要求的的洁净范围内。
谢琼琚—时也没应他。
只慢慢抬了头,将面庞贴在他登角,慢慢摩挲出耳登厮磨的滋味。
细软的臂膀圈在他腰腹上,一手勒紧又松开,缓缓攀上他左臂。
我想看着它好。
它恢复如常,我要看第一眼。
那年大雨滂沱,引弩一箭,长剑一挑,两道切肉断筋的伤痕,涌出鲜血无数,湮灭在滂沱大雨里。如同他们的爱情,湮灭在那个雨夜里。
“其实一只手也能抱你。”贺兰泽拉人入内室,将她搂膝抱起。“你……”她回望了一眼外头,垂下红热面庞,细声道, 这般,抱皑皑还差不多。
都一样,她是我的小公主。他将她放下,在她耳畔轻语,又低又柔, 你也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