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如期而至。
翰林院曾成视线巡扫一圈,入目大多是地位和自己相平的同僚以及品级较低的官员。
哪怕是这场即将到来的宴会看着众宾欢腾,好不热闹,也只叫曾成露出有些阴晦的神情。
这名叫“凌”的新任皇子看着得到了很多人的恭维,可这场他自办的宴席上,朝堂的重臣到场的不过零星几个,足以看出这新皇子不怎么受待见。
若非他还在翰林院学习,没法、也不能推拒这样的邀请……他定是不会淌这波浑水的。
曾成心底长吁短叹了一会儿,重新变得兴致勃勃,主动找了个相熟的人聊天:
“日安,孝廉,近日来各地纷乱不休,就是连京城也变得不太安全……说是群山中有山匪作乱、虎视眈眈。”
这兴致大半是装出来的,但谈及山匪的传言这事时,曾成显得有些凝重——
“就连京城周边都能有‘山匪’出没,迟迟无驻守士兵前去剿匪,是那位陛下故意放任,还是无力去管这件事了?
我们这儿怕是要乱起来了。”
被他称为孝廉的人嘀咕:
“我可没看到什么剿匪的命令。”
“唉…指不定我们这次就要被山匪拿来开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曾成一时情绪也有些激荡,将警惕埋在了心里。
被称作孝廉的人眼睫垂落,半敛的眸中有一丝微光闪过。
“看那里!”
下一秒孝廉就抬高声音,露出纯粹惊叹的神情。
“啊……”曾成也瞪大了眼,发出不自觉的呼声。
*
袁静音穿着一身素雅的鹅黄长裙,安静地坐在一角。
她现在有些心不在焉,定不下神,因为她的父亲积劳成疾,生了一场重病。
这半月来,父亲的身体更是每况愈下,这几日连清粥都难以下咽……所有人都说父亲快要撑不住了。
袁静音面颊上难掩苍白倦意,她一想到父亲的状况,就揪心难安,无法遏制住内心的恐慌,同时还有一种情绪在不断滋生。
她的父亲会这样突然病倒,只有可能是因为那偷袭他们家的那幕后人!
不是苏家,近来袁家也未得罪过谁……
他们无冤无仇,他为何想要致袁家于死地!
被袁望带在身边的袁静音看着父亲愤怒、咳血,整日难以合眼,对那导致了这一切的人恨之入骨。
此时,她掐紧了手心,脸色越发苍白,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父亲说对这下手的人,他已经找到些眉目……
她要是知道是谁、她要是知道是谁!
袁静音突然听见了众人惊叹的呼声,她有些茫然地脱离了回忆,只一抬眼就看见了他们视线聚集的焦点。
“啊……”
袁静音一时也愣住了。
这个身影此刻吸引了她全部的目光——眼前人戴着幕篱,穿一袭曳地青裙,流云淡雾般的轻纱披在云肩上,裙摆随着慢行的动作微扬,行走间便似青花绽放。
几块细碎的青玉缀在谢烟客的幕篱纱尾,彼此碰撞间带出几分春芒。
但哪怕玉石碰撞声响清脆、悦耳,袁静音却也只觉得自己在看向“她”时,耳畔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刹间消失……
她对上了这青衣身影掩在幕篱下的眼眸。
袁静音该是觉得那眼尾可见的一点灼红胭脂极不端重的,但她瞥见“她”眸中一抹清浅笑意时,竟觉得这般装扮再适宜不过——
……是极美的。
她连眼都没眨,情不自禁这样想到。
哪怕面前的女子只露出朦胧的一双眼,“她”也一定是符合所有人对美的幻想的,那种气质没有谁再能够模仿。
袁静音刚这样想到,就见这青衣的“女子”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云肩外的轻纱晃了一下她的眼睛,等她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