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头儿额头上瞬间冒出的冷汗,他忙就偷摸扒拉着,先前小杆子藏在尸体下的包袱,只在里头一摸,便准确无误的,快速把剩下的四颗手榴弹都收到了自己的怀中。
因为隔得远,且是背着身,小鬼子根本就没有发觉;
因着动作快,且弓着身体,自家头儿也没有察觉;
感受着身上份量足的八颗手榴弹,察觉着腰上,自己围了一圈的自制□□,疤瘌子突然就笑了。
本来他是打算着,等送了自家头儿与小杆子母子平安出城,抵达安全的地方,看着他们上船渡江后,自己再回来跟小鬼子同归于尽的。
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
疤瘌子忽然昂起头,先前的殚精竭虑与忧愁再不复见,只望着前头,咬牙准备拼了的自家头儿,语气里说不出的眷念与不舍。
“头,你别动,带着小杆子母子好好的,我去!”。
说着,疤瘌子便头也不回,昂首挺胸的转身就走。
杜汉山被自家手下突如其来的豪气与决绝打的措手不及,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哑口无言。
但是,这种种种种种的情绪,却在看着手下决然离去的背影时,全都化为了浓浓的担忧。
“疤瘌子!”。
杜汉山大喝一声,疤瘌子却只回头,看着自家的头儿,眼中有泪,脸上带笑,“头而,放心,我有分寸的,你只管走,我去会会这些遭瘟的小鬼子,一会我要是闹出动静来,你一定别管我,只管带着小杆子母子逃。”。
“癞子,听话,有事我们兄弟一起担,别干傻事!”。
“头,保重!”。
是傻事吗?他从不觉得,他呀,这是要回家了,要跟老母亲,跟婆娘,跟孩子团聚去拉……
“癞子,你回来,我们一起……”,杜汉山看着眼前自家手下决绝的背影,心里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心痛,才凄厉的想要把兄弟喊回来,想着大不了他们赌一把,一起逃。
只可惜,好兄弟仿佛是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一般,交代完后,不顾自己不敢高声呐喊的声音,脚下的步伐突然加快,嘴里还故意大声的呐喊着,“太君,太君,小的来了,小的愿意服务太君!”。
好兄弟在用这样的声音,压下了他压抑着痛苦的叫唤。
此刻的杜汉山知道,自家的兄弟这是根本就不想活着,所以……
跟着兄弟的步伐,追上去把人拉回来吗?
不,不行!因为你叫不醒一个一心求死的人。
而且,不说此刻好兄弟已经快要跑到鬼子面前,自己根本就拉不回来,就只说车上还有小昭母子在,他就没法放任不管。
左右为难,心就跟被切成了两半一样被撕扯着,堂堂七尺男儿,眼里有泪,再抬头看向前头的兄弟时,只看到他背在身后的手,飞速的朝着自己摇啊摇。
杜汉山知道,兄弟的意思啊,叫自己不要去,只管逃。
“杜叔。”,车子上,尸堆下,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的元昭,小小声的喊了一声。
她想说,杜叔,如果你想去就去把,把癞子叔带回来,我们没关系。
只是她的声音才出,杜汉山脸上挂着泪痕,心里瞬间做出了决定,咬着牙,伸手拉上板车的扶手,呜呜的哽咽着,拉着车子就开始跑。
没跑出几步,约莫着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吧。
跑动中的杜汉山只听到身后轰隆一声惊天巨响,人都来不及反应,更来不及回头去看。
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刚刚还行驶在路边的板车,连车带尸体的,瞬间就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倾倒在了路边的草丛中。
而藏在里头的元昭母子,也随着板车的翻滚倾覆,刹那间搂着自己的母亲,哎呦一声滚了出来。
“趴下!”。
要不是元昭喊的及时,拉着母亲,示意杜汉山及时匐倒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