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郭氏年纪越大越不爱出门,裴府密不透风,坊间对谢涟和四公主的议论瞒住她老人家并不难。
但瞒不住裴婵。
裴婵两月前刚生下一个女儿,名叫罗芙,三郎正是在罗芙的洗三宴上被众多人看见,因而引发后来的种种。
裴婵坐月子时,流言还未发酵,如今四公主秦珈既然能当面听见旁人的含沙射影,她自然也听说了。
裴婵与四公主这位嫂子在前面相处的三年多世间里,关系十分融洽,以至于她在家里忍了几日,方才在今日找上兄长。
裴君见到她是一点儿不意外,还笑道:“还在想你能忍到什么时候过来,耐心不错。”
裴婵闷闷不乐地坐下,“阿兄还有心情说笑,可知外头是如何说你的?”
“左不过是那些话,我鲜有闲暇,难不成我还要为了他们浪费吗?”裴君摇了摇蒲扇,凉风习习,舒爽地微微眯上眼,“阿兄能护你时自然愿意无保留地护你,只是你已有了自个儿的家,还是要再稳重些。”
裴婵气闷,“阿兄方才还夸赞我耐心好……”
裴君手臂一伸,蒲扇轻轻拍了她一下,温声教训道:“兄长说话,你只管听着便是。”
裴婵因为生产而微微有些圆润的脸上露出些许不服气,干脆直接问:“阿兄,三郎到底是不是裴家的孩子?”
裴君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道:“我说是就是,我说不是,他就是是,也可以不是。”
这不是裴婵想要的答案,但兄长没直接给她肯定的答复似乎就表明了事实。
裴婵高兴不起来,偏偏她从兄长话里,听到了兄长掌控一切的自信,一贯对兄长的崇拜让她泄气,“我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公主和那孩子了。”
“嫂子”不叫了,“三郎”也不叫了……
裴君好笑地摇头,出言教导:“婵儿,你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要让外人从你的情绪里看透你的弱势,在意时,言语才能如风霜刀剑般刺伤你。”
“而且……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先得意,就算是阿兄有什么事儿,你也要记得,阿兄从来就不是毫无准备的人。”
裴婵还在考虑兄长话里的意思,见她起身招人备马,问道:“阿兄要出门?”
裴君点头,勾起唇角,“我去接四公主。缔结盟约,利益与共,不能太吝啬。”
裴婵咬住嘴唇,随即闷声道:“那我过几日跟四公主……跟嫂子一起去赴宴。”
裴君走前,拍拍她的头,道:“乖。”
裴君骑马赶到四公主所在之处,在外稍等了一会儿,众家女眷才出门准备归家。
四公主在宴上刚说了那样一番话,众人之间气氛尚有些僵,一见到裴将军竟然在外等着,皆有些不可置信。
裴君和四公主从未在人前刻意营造过琴瑟和鸣的假象,裴君也像其他大多数郎君一样,甚少亲自接出门做客的妻子回家。
往常人们不会多想,流言出来后倒成了裴君和四公主不和的佐证。
如今裴君来了,她们也只愿意相信,裴君是为了降低流言的影响,不得不来。
而四公主惊讶过后,便展开笑脸,自然地迎上去,笑道:“将军今日不忙吗?我独自回去也无妨。”
裴君没有刻意表现出情意,只温和地笑道:“正好无事,祖母说想三郎了,想到公主在此,顺路过来接你。”
她说着,对熟悉的夫人颔首示意。
对方立即回礼,亲切和善。
随后,裴君转向四公主,问道:“公主可要骑马?”
四公主看向裴将军的坐骑,欣然点头。
裴君微微一笑,扶着四公主一只手臂。
四公主借力,裙摆翻飞,像是一只蝴蝶一般轻巧地落在马上。
裴君随后踩上脚蹬,脚下微微一使力,身轻如燕地跨上马,坐在四公主身后,两人的距离极近,就像是